贺兰松不仅没死,反而渐渐的退了热,咳血也止住了,葛院判回报是将愈之兆,卫明晅龙颜大悦,命太医院将救人之方誊抄下来,送到染疫疾的各州府县,请医官们据此辩证,斟酌用药。
半月后,贺兰松疫疾痊愈,各地的疫情也明显缓解,更渐有治愈之人,再过半月,基本再无新染疾者。侥幸存活的百姓各个喜极而泣,纷纷烧纸钱送瘟神。
三月初,这场震荡卫朝的瘟疫终于散去,江城百姓几无存活,潜州等地亦是死伤过万,御医院的院判院使们殉职者三十四人,卫明晅沉痛之余,重赏御医院,追封以身试药的黄院使为忠义伯,疫情严重城池皆免赋税,发给粮食,以供休养生息。
三月中旬,卫明晅亲往凉西行宫接两宫太后回京,听闻有嫔妃在行宫中不能尽心伺候,违背懿旨,途中便被卫明晅处置了。
卫明晅说到做到,大年初二那天就撤了贺兰松的户部尚书一职,所以他只好赋闲在家,老老实实的养了两个月的病,顺带着陪自己刚出生的宝贝儿子。
卫明晅在宫中听说严氏生子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会,对着正在喝茶的卫政和道:“瑾言才成亲八月,这,孩子是早产么?”
卫政和无比同情的看了自家陛下一眼,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御医们言道是足月生产,那孩子生下来足有七斤重。”
卫明晅不信,嗤笑道:“怎么可能?就算他们成亲,成亲当月便有孕,也不过七八个月的光景。”他心中其实也有疑问,当日在惠武王旧宅见到严颜时就觉得古怪了,不过那时担忧贺兰松病情,也没心思去看他媳妇肚子到底有多大。
卫政和叹道:“皇上,瑾言是奉子成婚,若非如此,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要娶亲,三书六聘都未走全。”
卫明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说什么?奉子成婚?”
卫政和点了点头。
卫明晅一阵气闷,如果孩子足月,那这二人是去年五六月份便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是贺兰松刚离了静和园不久,他愤愤的道:“文人风流浪荡,可真是没说错。”
卫政和奇道:“皇上为何如此生气?”
卫明晅气道:“我还不该生气么,他竟背着我和别的女子亲近。”
卫政和无奈道:“皇上,臣有句大逆不道的话要说。”
“说吧,恕你无罪。”
卫政和正色道:“皇上,您是君王,瑾言在您身边时,自当为您守身,可既然两下里说开了,您许他离了静和园,就是自由之身。无论他做什么,陛下都不该怪罪。何况严氏是他旧日好友,现下琴瑟和谐,难道不是陛下所期么?皇上您后宫佳丽无数,子女众多,当日瑾言可有抱怨过什么?臣僭越了,请陛下恕罪。”
卫明晅被说的满面通红,这些道理他自然都晓得,可,可去年分开之时,他难过的不食不睡,连奏疏都堆了好几日,他贺兰松怎么就能毫无心肠的转头去找旁的女子,自己现下还为他守着,难道就是个笑话么?
他悔了,当初他本就是不愿意的。
“皇上。”卫政和继续劝道:“前尘已了,您还是忘了瑾言吧。”他名义上是太后养子,卫明晅兄长,向来敬爱这个弟弟,眼见他但凡遇到贺兰松的事情便要失了分寸,如顽童般无理取闹,也是为他忧心,因此不免多说了两句。
卫明晅几番要发怒,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按捺着心中不适,问道:“瑾言如何了?”
卫政和狠心的道:“早就将养好了身子,夫妻和乐,佳儿绕膝,老大人也甚感欣慰。”
卫明晅几乎气破了肚皮,怪不得他临死前也不肯给自己个好脸色,原来是夫妻恩爱甚笃,不愿背叛妻儿,好啊,自己倒成了强人所难的恶人了。
“朕撤了他的户部尚书,他怎么说的?”
卫政和道:“瑾言说多谢皇上体恤,说是等孩子再大些,要带着妻儿去江南看看风景。”
卫明晅到底没忍住,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道:“他敢。”
卫政和硬着头皮道:“他为何不敢,现下他无官一身轻,正好出门游览一番,也算是调养身子。”
卫明晅冷笑道:“他是朝廷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