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松爬起来,梗着头道:“我不去,父亲就死了这条心吧。”
贺兰靖拿起桌案上的家法,对着贺兰松劈头盖脸的抽下来,斥道:“去不去?”
贺兰松伏在地上,不躲不动,任父亲捶檚,听到父亲问询,便抬起头来,回道:“不去。”
啪的一声,贺兰靖手上藤条落到了贺兰松脸颊上,连着脖颈处一道血痕,疼得他直拧眉。
“去是不去?”贺兰靖喘息着问。
“去哪里?”祠堂门大开,贺兰夫人推门而入,她不施脂粉,不戴钗环,穿着身藏青色常服,手上还捏着串香珠,显是从佛堂里来,她进门来就见丈夫凶神恶煞的拎着棍子打人,又见儿子白衣上已经渗出血来,当即唬的掉了手上佛珠,惊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贺兰靖怕惊吓到妻子,便将家法扔到一边去,收起凶恶之色,强笑道:“谁喊你来的,不是病着吗,回去歇着。”
贺兰夫人自成婚后还未过丈夫如此失态,稳了稳心神方道:“大人缘何生气,瑾言素来听话,有事与他好好说便是。”说着便蹲下去瞧儿子的伤口,待瞧见脸上伤口和巴掌印时,更是着急,气道:“大人下手也太没分寸,怎能打在脸上。”
贺兰靖哼了一声。
贺兰松忙道:“母亲,我不疼,就是看着吓人,父亲心疼我,没用力气。”
贺兰夫人扶起儿子道:“走,娘带你去治伤。”
贺兰松为难的看向父亲,目中露出求肯之色。
贺兰夫人抬首问道:“怎么,还没打完?”
贺兰靖不答夫人的话,却奚落儿子道:“怕了?你的文人骨气呢。”
贺兰松垂首,他心下难过,捏着衣袖不语。
贺兰夫人见不得儿子受委屈,当即仗义执言道:“儿子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值得你这样动怒。”
贺兰靖冷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他自己?”
贺兰夫人哼道:“有大人瞪着,谁敢多言。”
贺兰靖苦笑,只好道:“咱们的宝贝儿子今日大闹了金銮殿,把陛下骂的狗血淋头,当朝称病辞官,还敢求陛下赐婚。”
贺兰夫人听的云山雾绕,不知就里,“什么赐婚?咱儿子不是皇上的相好么?”
“……”贺兰靖颓然无语。
贺兰松亦是一阵尴尬,他扯了扯母亲衣角,道:“母亲,儿子心中有了旁人,求母亲做主。”
贺兰夫人眼中一亮,弯了腰问儿子,“当真?”
贺兰松点了点头。
贺兰夫人大喜,随即又露出忧色,“这,瑾言呐,你有了心上人,我可真是高兴。那皇上再好,终究也是男子,何况是真龙天子,喜怒无常,咱们实在高攀不起。可你这般,这般红杏出墙,陛下不恼么?”
贺兰松脸上一黑,咳了两声后方道:“不,儿子已同陛下说清了,这才,才敢当堂求亲。”
贺兰夫人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那就好,是哪家的姑娘,我去给你说亲去。”
贺兰松刚要张口,只听父亲道:“你们母子俩做的好打算,不怕惹怒了天颜,降下来死罪。”
贺兰夫人一颗心又提起来,小心问道:“会吗?”
“如何不会?”贺兰靖指着儿子道:“换身衣服,随我进宫去请罪。”
贺兰松求道:“父亲,儿子不去,儿子这样,如何能见人?”
“你还知道廉耻?今日就是绑,我也要将你绑去。来人。”贺兰靖几步行至门前,扬声道:“取麻绳来,把少爷捆了。”
贺兰松大骇,几乎就想夺门而逃,被父亲狠狠的瞪了一眼道:“你若敢逃,就再也别回来了,吉盛巷的王府正等着你呢。”
如此恐吓,贺兰松连逃也不敢逃了,他膝行到父亲面前,求道:“父亲,儿子愿上请罪折子,但,求父亲别让我此时进宫。”他满身的伤,换件衣衫便能遮掩,但面上的伤,却怎样也见不得人,他绝不想被卫明晅看到自己如此狼狈。
正僵持间,小厮们已取了麻绳进来,贺兰靖使个眼色,便有两人上前,跪下来将贺兰松绑了个结实。
贺兰松大为惶恐,求道:“父亲,饶了我吧。”
贺兰靖喝道:“把公子关到柴房去,只给水喝,不许送饭。”
贺兰松听到不必进攻,暗自松了口气,叩首道:“谢过父亲。”
贺兰夫人却道:“等等,孩子还伤着呢。”
贺兰靖揽过夫人道:“死不了,你晌午的药喝了没,怎么脸色还如此不好,来,我送你回房先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