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小姐安顿好后就安排人进宫给清远送信。
清远被关在宫里,清早听皇祖母训诫,午后听皇后训诫,到了傍晚得以清净。她被喂了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听着。父皇不愧是一国之君心狠手辣,在熬鹰呢!把清远当鹰一样熬,直到她失了斗志,乖乖做他的好女儿。
他越这样,清远越恨他。姜焕之的血已经流到了清远的心里,为她的心脏镀上一层红光,提醒她不要投降。
到了晚上,清远迷迷糊糊之中看到自己的丫头不知如何进来了,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清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丫头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清远觉着自己活过来了,既是活了过来,就还要与父皇斗,说过要与姜焕之一起死,但他还活着,那自己也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要与他一起活。她用尽力气喊了一句:“饿…”
守门的人跑进来:“您想通了?”
清远点点头。
“那奴才去回禀皇上。”
清远闭着眼酝酿情绪,她在这乌糟的皇宫里苟活了那么多年,自是清楚如何活着。待皇上进门之时,她缓缓睁开了满是泪水的眼,嘴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句:“父皇..”像个受尽委屈的孩童,终于在大人眼前决堤。
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公主,皇上的眼中有几分动容,坐在清远床边为她掖被角:“清远,父皇不怪你。父皇这样做,无非是要你明白,你是大齐最尊贵的女子,你的姻缘注定要是天选之人,而不是某一个破落小城的赤脚郎中。更何况,你看上的人,他心中根本没有你。他心中有所爱之人,并为她守身如玉近十年,他是为她学的医,为她放弃了仕途。你确定他真的爱你这个人,而不是爱你的尊贵吗?你与他相处拢共不过短短十几天,能比得过十几年吗?”
到底是一国之君,开口说话,句句正中要害。他看向清远的目光有一丝难过:“朕疼爱的公主岂能允许他伤害?”
清远含着泪点头:“父皇…”
“被说了,你好好休养。父皇叫太医来给你把脉看看调理一下身子,如今外宅也置办好了,你搬过去住,得空就进宫看看父皇。”他说的情真意切,看不出任何真实的想法。清远的泪适时落下来。
在这皇宫之中,清远没有庇护,出了这皇宫,就得以苟活。姜焕之还活着,父皇刚刚说的对,姜焕之心中有一个爱了多年的女子,他在庭院中为那女子种满了花,可是那又如何?斯人已逝,自己才是那个活生生的可以触摸到的人。哪怕姜焕之是南墙,清远也要舍生忘死去撞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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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以后,姜焕之的身子好了一些,宴溪和宋为将他乔装了一番接回了京城。偌大的京城,两个将军想藏个人,还是十分容易。安顿好姜焕之后,宴溪陪宋为去买笔墨纸砚,三小姐自己安了家,靠着卖字画和绣品过活,东西都是宋为给备下的。
二人从铺子里出来决定去永安河喝一杯,永安河的夜晚风很大,再过两日就是三十了,那样的大风也挡不住人们出来赶夜集,大人孩子在银河之下喧闹一片。宴溪也有好些年没有逛过永安河的夜集,他拉着宋为在集市里穿梭。看到卖糖人儿的站那儿看了会儿,转头对宋为说:“这要是春归在,怕是要买糖人儿了。”
这一转头不打紧,隔着几步远的地方,一个披着白绒披风的女子正站在那望着他,身前垂着两条粗长的辫子。看到宴溪在看她,咧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
宴溪生怕这是幻觉,眼睛闭了又睁开,人还在。他的心口砰砰的跳着,那心跳声能穿透永安河的喧嚣。
你还笑!你还没心没肺的笑!宴溪眼睛通红几步跨到春归面前,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狠狠吻住了她!
第93章 身在此山中(五)
春归的手抵在宴溪的胸前, 想用力推开他。宴溪却是越来越狠, 根本不想放手。他被狂喜淹没了, 这个小春归, 说是与旁人私奔,却来了京城。感觉到春归的抵抗,双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大齐虽民风开化, 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亲吻的倒也不多, 于是纷纷停下来看着他们。这一看便惊了, 一个人悄悄问另一个:“那是…穆大将军?”另一人揉了揉眼睛:“是…吧?”
春归听到一旁的议论声,用力推开了宴溪,小脸儿通红的看着他,又感觉到别人的指点, 迅速将头埋进宴溪的怀中。害羞了。
宴溪这些日子那些抑郁在刚刚统统不见, 他用力搂了一下春归,恶狠狠在她耳边说:“让你跑!让你不给我写信!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怀中的春归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小声问他:“还有人吗?”还在害羞。
宴溪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人, 沉着声对她说:“走光了。”宴溪不怕旁人看, 他深知明日他的□□便会传遍街头巷尾, 但他不想管那许多, 他就是要将自己的□□在京城摊开,摊的越大越好,越大,越没人敢动春归。
春归听到走光了,从他胸前抬起头, 用力打了他:“羞不羞!这么多人!”说完看到宴溪忍着笑有些诡异的看着她,她缓缓的朝四周看了看,全!是!人!
她这一抬头,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子哪里来的?她眼神中的灵动蛊惑了大家,一瞬间风向就变了:果然是大将军,喜爱的女子无人能及…
春归重新将头埋进宴溪怀中,对他说:“带我走。”
“求我。”不是你写信骂我王八蛋的时候了?不是你对我不闻不问不理的时候了?不是你假意私奔的时候了?宴溪铁了心要把前些日子受的苦报复回来。
“求你。”春归小声说道。
宴溪将唇凑到她耳边:“说爱我。”
“.………”
“说不说?”
“爱你。”春归觉着自己的脸上烧了起来,恨不能要死穆宴溪。
“嗯,乖。”
宴溪弯下身抱起她,转身对宋为说:“宋将军抱歉不能陪你了,娇妻来了。”
春归这才想起宋为也在,连忙说:“放我下来,我带了一个朋友。”
宴溪扔了她一把:“别人的事你少管。”
说罢抱着春归穿过人群,待没人了才放下她,捏起她的下巴低声训她:“谁给你的胆子不给我写信?谁..”
“想你。”春归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着盈盈泪光。宴溪所有的怒火都消失了,只想好好抱一抱他的小春归。一言不发把春归抱在怀中好久,这一颗心终于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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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为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月小楼。他身披一件雪白的貂绒,发冠高高束起,露出他饱满的额头,正笑着看春归与宴溪。感觉到宋为的注视,移了目光望着他。他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令宋为心中紧了紧。
宋为眼见着月小楼向他走来,心里叫嚣着想逃,最终还是站定了。怕什么呢?自己是堂堂男子汉,心里没有脏污的念头,为何要躲?
“好久不见。”月小楼开口说话,还是那股温柔风流的腔调,听他说话就能想象他在戏台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芳华。然而说了这句竟是长久的沉默,伸出好看的手指指了指眼前一处客栈:“我和春归今日刚到,住在这间客栈。春归..被她的穆将军抱走了,我只好在这里等她。你若无事,可以过来找我,咱们喝喝茶。”这样云淡风轻,好似二人昨日刚分开一样。
宋为却不说话,沉着眸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