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的事倒是有一件...酒坊家的傻儿子跟当铺公子打起来了,二人打花了脸去衙门告状,被县令一人一通手板打回了家...当铺公子还成,死活没哭...酒坊家的傻儿子..一路哭着回了酒坊,好些日子了,没脸出门。”
春归想想那酒坊公子的傻样,的确是有趣,跟着青烟笑出了声音。
闲聊许久,春归准备睡了,青烟跟着她去了卧房,甫一关门就说道:“春归,清远公主到了。”
第57章 齐聚无盐镇(二)
春归想起刚刚张士舟的欲言又止, 原是因着这个。她笑了笑:“哦, 你见到了吗?如何?”
“进城之时轰轰烈烈, 没摆明了说是公主, 但看那阵仗就觉着不是平常权贵。轿子打成衣铺子前过的时候,她打起了轿帘,我看了一眼, 艳冠群芳。”青烟说的是实话, 清远与春归不同, 春归的美没有棱角,就那么清白纯净一个女子,让人看了心生亲近。清远公主的美是锋利的,她眉宇间的艳丽会逼的人睁不开眼。
春归想了想, 想不出艳冠群芳是什么样子, 用力摇了摇头,笑出声:“青烟你看我傻不傻, 你说艳冠群芳, 我用力想了想什么样是艳冠群芳, 可是我想不出来呀。哈哈。不管啦, 左右与咱们没什么关系, 你呢,赶紧去做你的大红嫁衣,我呢,得去会我的周公。”她说走进去关上了门。
这些日子与穆宴溪一起,二人恪守礼节, 竟是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说。夜里在客栈,二人一人守着一间屋子,春归竖起耳朵就能听到他的响动。想到他在隔壁,心生几分不自在,除非困极了睡两个时辰,其余时候都睁着眼胡思乱想。
今儿回到自己的卧房,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打了热水仔仔细细擦了身子,洗了头发,用帕子绞干了,才躺到床上,身还未翻一个,便沉沉睡去。这一睡可谓天昏地暗,醒来之时已近午后,不知为何,还觉得睡不够,翻身又睡去。再睁开眼,傍晚的金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在地上画了一幅斑驳的画。春归趴在床上,双肘拄在床上,双手托着腮,看那光影跳动,十分有趣。
看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起身,梳洗完毕,去面馆帮忙。
不知是谁在面馆门上拴了铃铛,一推开门就能听到铃铛清脆的响声,叮叮当当的,惹人侧目。食客看到春归,大声与她打招呼:“走镖回来了?这一趟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春归笑着答他:“待空闲了,我去说个书,仔细讲讲我这趟镖遇到些什么事。”
“得嘞!我们春归说书,一定很精彩。”一屋子食客笑出了声。
春归手脚麻利的将面碗和酱肉端给食客,刚刚还安静的面馆,因着她的归来热闹了起来。
“你们昨儿看到那个进城的女子了吗?听说是清远公主。”一个食客咽下口中的面,问其他人。
“看到了看到了,阵仗大的呦,果然是公主。她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无盐镇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皇上指婚将她和穆将军配对了,听说这回来,就是与穆将军商议成亲之事。一个公主,千里迢迢来找穆将军,着实不易。”
“听说二人在京城就很要好了,只是穆将军连年征战,这婚事迟迟未定…”
春归边做活计边听他们聊天,在她想通了看透了以后,听别人提起这些竟不觉得难过,还是那句,左右与自己没关系。不,说不难过是假的,春归不能骗自己,她透不过气。
玲儿叮当响,一个女子推门而入,身着枣红金丝长裙,流云髻上坠着一颗乳白珍珠,鲜红的唇娇艳欲滴。面馆因着她的到来陷入了沉寂。
早起侍卫将春归的所有的卷宗摆在她面前,她细细研磨了一整日,总结了四个字:乏善可陈。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总归是好奇,穆宴溪在这里的相好究竟什么样?清远长在宫中,打小看见父皇与各式女子周旋,清远觉得他辛苦,他却乐在其中。穆宴溪没有父皇的后宫,清远已很满足。她曾想过,若是成亲后他看上了哪个女子就抬回来。没有哪个京城权贵家里只有一房,穆府除外。她想的开,自然不会计较。
当她走到这家面馆,看到门口的小鹿跟一个要离开的食客撒娇,不免觉得有趣,这边远之地,果然有它独到的情趣,不然穆宴溪也不会一走几年。
推了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子,她的辫子上坠着一排春花,正笑着与食客说话,脸颊上的梨涡十分讨喜。不知为何,清远忽然计较了起来。
她扫了扫面馆,找了最靠里的一处坐下,朝春归摆摆手:“初来乍到,还得讨教一下,这面,如何点法?”
还未等春归回答,一旁的食客开口了:“在你面前的箩筐里挑你想吃的面牌子,放到阿婆面前的箩筐里,想吃酱肉的话,挑一块儿让春归切了。”
“春归是谁?”清远笑着问那男子。
男子指指正在忙碌的春归:“那就是春归啊!春归是无盐镇的仙女!”
“哦…来的路上听闻穆将军有个相好名为春归,可是那个春归?”清远有意这样说,比起大将军一心求娶自己的戏码,她更喜大将军移情别恋最终浪子回头,后者听起来似乎跟跌宕起伏一些。若想跌宕起伏,那便要所有人都入局,春归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镇上的人没听说过春归是穆将军相好,眼前这红衣女子一番话简直打破了他们的美梦,再看春归的眼神里竟多了一丝哀怨。
春归听她那样说,也有些意外。她还不确定这女子是谁,这女子便开始出口伤人了。她看了一眼红衣女子没做声,转身与阿婆说道:“阿婆,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儿呀?”
“去成衣铺取东西。”说完看了一眼红衣女子,推门出去了。春归想通她是谁了,昨晚青烟说清远公主艳冠群芳,她一双媚眼如丝,看人却凌厉异常,举手投足之间贵气浑然天成,她当得起艳冠群芳的美名,她与穆宴溪,当真绝配。
春归不傻,自然能感觉到她来者不善。但春归没有与她斗的兴致,自己与穆宴溪毫无瓜葛,她对自己的恶意来得蹊跷。欧阳先生说不必与他人争口舌之快,清者自清。
到了成衣铺,看到张士舟也在。张士舟见到春归,有几分不自在,想找辙离开。被春归抓住了衣袖:“干嘛去?”
“回军营。”
“你躲我?”
“我躲你做什么?”
“那你坐下我问你话。”春归拖过一把椅子,把张士舟按到椅子上,眼睛盯着他。
张士舟被盯的十分不自在,脸转向青烟求救,青烟只当没看到,该干嘛干嘛。
“今儿面馆来了一个女子,红衣裙,是谁?”
“?”张士舟愣了愣:“谁?谁去你面馆了?”
“你与我装傻充愣是吗?”
“不是。你说清远公主去了你的面馆?”张士舟惊讶的是这个,春归与大将军的事,公主怎么会知道呢?除非公主在将军身旁安插了眼线。“她去你面馆都说什么了?”
“她说她来的途中,听说穆宴溪有个相好名为春归,这个春归可是那个春归?”
“.……………”
“她是清远公主对吗?”
张士舟点点头。
“清远公主是皇上指婚给穆宴溪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