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映寒望向南面紧闭着的云窗。如今看来,太后的病是他所为,刺杀沈文茵的人也是他派来的。
勾结北狄,将重要的军情透露给了敌方……
温映寒听闻即便这一次的突袭致使大盈兵力损失惨重,但沈凌渊及时做出了调整和调遣,两军仍然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也就是说,北狄若想赢,就要牵制住沈凌渊……
温映寒眼眸微动,“如果太后出事,朝中必然分心。而你身份特殊,如今已不单单是大盈的公主,也是烁国的太子妃,他们对你动手恐怕是想挑起大盈和烁国的矛盾,致使大盈腹背受敌。”
当真是阴狠。
温映寒眉心紧蹙,“不行,你得同我一起回皇城。”
沈文茵握了她的手腕,轻轻摇头,“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跟你一起。先前回宫的事宜已经吩咐下去了,如今临时加上我目的太过明显。”
温映寒也知这样的道理,且太后身子不好,经不起舟车劳顿,单独准备太后的膳食只能解一时之难,若是时间长了他们换用了对付沈文茵的法子对付太后,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还是得留下来。”沈文茵抬眸望着她,已然下了决断。
温映寒回皇城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不可更改。
清晨的薄雾散去了些许,屋中光线暗淡,格外沉静。
温映寒朱唇轻抿,垂眸取下了那枚贴身放着的玉扳指,“这个你收好,护着自己,也护好太后的安全。”
……
车马浩浩荡荡地驶向承和行宫外。为了掩人耳目,后宫其余剩下的人也一同随皇后回宫。
温映寒和沈文茵商议后,一致决定避开比较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水路。车马微微颠簸着向前行驶,温映寒拨开车厢内的窗帘,车队已与承和行宫愈行愈远。
一连两日的奔波,行程将将过了一半。
“娘娘,前面就要下山了。”芸夏托着温映寒的手,扶她下了马车。
他们从今日一早就在赶路,直到将近正午了才停下来稍作休整。一路负责护送的是位年轻的将军,行事倒也妥帖,考虑得也还算是周全。
“再有三两日便能抵达皇城了。”温映寒深吸了口气,抬眸望向远处的崇山峻岭。这条路是官道,只是行的人少些。道路相对好走,若是快些的话,不到天黑便能离开这片山林。
“休整好了,便尽快启程吧。”
芸夏见她昨晚休息得不好,方才便拿了两个软垫放进了车厢里,好让她能在上车后稍稍睡一小会儿,不至于太过疲累。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温映寒轻靠在软垫上,身体却毫无睡意。许是这几日思虑过多的缘故,从今日早上开始,她心底便有些惴惴不安。这是种莫名的情绪,与倦意无关。
这也是她今日急着赶路的原因之一。兴许出了这片山林,便无事了。
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娘娘!”
温映寒手撑在车厢上稳住了平衡,还未来得及回应芸夏的这一声惊呼,便听远处的士兵传来了一阵呐喊“有匪寇埋伏!列阵御敌!”
马车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无法前行,马儿受了惊,仰天长啸竭力嘶鸣。兵刃相接的声音与嘶吼混在了一起。
一支冷箭“嗖”的一声钉在了木板上,温映寒瞬间意识到这些人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芸夏!上来!”
然而刚刚还在车厢外的人此刻并没有了回应,温映寒心中一急拨开了车帘,四下一片混乱,“芸夏!”
她直接下了马车,回身一望便见芸夏正跪在后面的车轮旁努力去拔那根绊在里面的木棍。
芸夏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娘娘!娘娘您快回去!外面危险!”周围的侍卫皆在御敌,马车行不动她们就只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毙,可是她的力气是在是太小了,根本不足以撼动那根木棍。
温映寒想上前去拉她,不远处忽而一阵火光冲天。
“着火了!快避开!”也不知是哪里的士兵在嘶吼。
温映寒下意识地抬眸去望,那是另一辆离她最近的马车。
她看见朱兰依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马车上逃了出来,本就瘦弱的她跌倒在了地上,素色的衣衫还沾了不少血迹,好像大多是来自身旁那个宫女伤到的手臂。
车顶冒着滚滚黑烟,她一抬头便恰好望见了温映寒的视线。
“娘娘救我!”朱兰依声音里带着哭腔与惊慌,被身旁那个宫女扶着,跌跌撞撞地往温映寒这边跑,像是害怕至极。
负责护卫的将军骑着马赶了过来,他高声大喊“保护皇后!”
护卫的士兵随着他这一声号令逐渐边御敌边朝温映寒这边靠拢。将军翻身下马拔出了佩剑,一把抽出了刚刚芸夏没能撼动的木棍,“娘娘先上马车!”
朱兰依原本就失了血色的面容在这样的乱况下越发苍白,柔弱的身子像是随时要倒下了一样,显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将军望了她一眼,随即认出了她的身份,“朱嫔娘娘也先上马车避一避吧。”
这里暗箭难防,车厢内相对安全一些。
“皇后娘娘,这一带匪寇猖獗,是末将的疏忽,未料到他们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来劫官兵护送的车队。待末将将他们击退,便即刻来向皇后娘娘您请罪!”
温映寒眉心紧蹙。这条官道人少不是没有理由的,周围有几个山寨聚集,专爱做劫财的生意,往往商队都对这条道路敬而远之,但这确实是通往皇城最近的道路了。
“娘娘,快些上车吧。”芸夏搀扶着温映寒的胳膊,车厢里并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朱兰依也上去后,芸夏便带着她身边的小宫女躲到了车厢的另外一边,也能做遮蔽。
车厢内的帘子紧紧合着,隔绝了外界短兵相接的寒光,也阻隔了细小的声音。
一把银柄的匕首蓦地横在了温映寒的脖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