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温映寒索性将身子转了过来,近距离地观察。她这一夜睡得极好,即便天色尚早,自然睡醒了便再也毫无困意。眼下离天亮应该还有好一段时间,今日也没有早朝,想来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
温映寒稍稍放心,听着那人呼吸沉缓,默默一喜,也就是说她昨晚沏的安神茶还是起作用了吧?
沈凌渊眸子似有所觉地轻轻动了动,许是在睡梦中感知到了有人在望着他,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醒得这么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喑哑带着浓浓的睡意。
温映寒来不及闭上眼睛装睡,琥珀色的眸子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深黑色的视线里。
沈凌渊索性翻过身来面朝着她,无比自然地将胳膊搭在温映寒的腰身上往自己这边轻轻揽了揽。
他阖着眼睛,薄唇微微动了动“醒了多久了?”
温映寒见沈凌渊未提她一直盯着他看的事,脸侧涌起的窘迫稍稍褪下去了些,“臣妾也是刚醒。”
“嗯,”他从喉间应了一声,“再陪朕睡一会儿吧。”
温映寒微微怔了怔,朱唇无意识地轻动,只垂着头望着他深颜色的寝衣。
那人说完便没再说话了,仿佛真的又沉沉地睡了下去。
温映寒沉默了半晌,没忍住重新抬眸望了望他。
不知为何……好像不知不觉间也习惯他睡在自己身边了。
第74章
温映寒是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德坤宫去的,因着没有早朝的缘故,早晨没有太过匆忙,她同沈凌渊一起用了早膳,两人在屋子里又说了会子话,待到有大臣来觐见了才告退离开。
刚一踏进德坤宫的宫门,温映寒便看见了这院子里摆了一地的各式各样的花。
不远处的明夏正拿着个名册不知在跟身侧的小太监交代些什么,还是身后另一名小宫女提醒,她才发现是温映寒回来了。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明夏快步走向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那个看着眼生的小太监也跟着走了过来俯下了身,“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都免礼吧,”院中花香四溢,着实有些惹眼,温映寒微微顿了顿,“这是在做什么?”
明夏开口解释道“是花房的小春子来送花房最近培植的花了。娘娘您先前不是说太后寿宴上需得摆些花卉,花房的人便将最近新培植好的品种和名册一并送了过来,由您来做主挑选。”
温映寒大致扫过院中的盆栽,大大小小的得有十多种,各色也都齐全,寿宴上用不了这么多品种,最多样便足矣了,是得好好挑选。
小春子闻言上前一步,低低一揖,“皇后娘娘,这些是咱们花房孝敬给您的,待会儿您选好了只管看名册告诉奴才花名便成,这些花便留在您宫里,您若喜欢哪株,奴才回去再多命人送来些。”
他这话里讨好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先有内务府的石忠过来送东西,最近花房的人看到风向也开始主动示好了。
明夏适时递上手中的名册,温映寒一一对照着看了一遍,太后寿宴在即,是得快些定下来了。
她温声开口道“那就这些红菊和粉菊吧,还有那边的牡丹和富贵竹。布置的时候搭配得好一些。”
太后一向庄严肃穆,有些太过娇艳的花看着虽然好看,却未必能合太后的心意,还是选一些雅致常见的为宜。
小春子俯下了身,“皇后娘娘放心,奴才们定尽心竭力。”
温映寒将花卉的名册交还到明夏手中,眼眸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再送一盆文竹到勤政殿去吧,跟王德禄说明日一早摆在书房里。本宫这里不需再送来了,这些花足够摆上一阵子的了。”
明夏闻言微微有些讶异,很快跟芸夏交换了一下神色。芸夏难掩眸间的欣喜,其实见昨晚那样子她就知皇后娘娘心里还是惦记着皇上的。
小春子立刻应了下来,“奴才这就去办。”
他将名册从明夏手中接过,行了礼回去复命去了。
温映寒交代了明夏和芸夏留在外面归置一下盆栽,独自一人回了德坤宫的内殿。
距离寿宴没有几日了,得尽快将一切安排妥当才行。
明夏从外面走了进来,“皇后娘娘,上午的时候尚乐司的人也来过一趟,当时您不在,就先叫他们回去了。”
温映寒坐在软榻上轻轻揉了揉额角,“知道了,午后再让他们过来吧。”
明夏低头应了声“是”,余光轻扫时望见了温映寒的神色,她视线微微停顿了一下,上前几步温声开口道“娘娘可是觉得乏了?是不是皇上难为您了?”
温映寒缓缓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乏了,只是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似的。
……
一连两天温映寒都没再出德坤宫。寿宴在即,许多事都得由她来拿主意,好在明夏和芸夏一贯得力,省去了她不少的心思,事情也算顺利地在进行着。
那日临出勤政殿前,温映寒又去了一趟茶房。那晚的成效看着不错,她也不能日日守在勤政殿,索性将安神茶的配方提前写好了,交给了每日负责沏茶的小太监,嘱咐他每晚皇上熬夜批折子的时候就沏上一杯给皇上端过去。
王德禄事后也过来回过话,温映寒大致嘱咐了几句,心里也稍稍将这事放下了。
明夏拨开珠帘,端了一碟子芋泥红豆饼走了进来,一同放在红漆托盘上的,还有一封牛皮纸封着的信件。
“娘娘,这是小厨房刚做好的糕点,您尝一些吧。”她将绘着花团锦簇的碟子轻轻放到温映寒身前的小桌上,而后拿了托盘上的信件递了过去。
明夏缓缓开口道“娘娘,有您一封家书,是大公子写来的。”
温映寒正坐在雕花镂刻的云窗前在看有关寿宴各项开支的账簿,清风从窗子的缝隙里微微吹拂进来,拨动了她鬓角的碎发。
温映寒随手将它们轻挽到了耳后,浅黄色的锦袍衬得她容颜姣好,她淡淡地笑了笑,“早上还说着要给哥哥去一封信件,没想到午时未过,他的信倒是先来了。”
她有意想让温承修替她在宫外寻些东西,宫中的物件虽名贵但总觉得缺了些雅致,况且德坤宫库房里的东西大多是皇上赏赐的,如此借花献佛总归是不大好,给太后的寿礼还是要用心准备些,她这才打起了温承修的主意。
温映寒也未多想,只当是日常写给她报平安的信件。她将手中的账簿放到一边,从明夏手中接过了她在一旁的小抽屉里寻来的信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