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芝主动找她问起沈弋的行踪,倒是杀得姜予漾措手不及,不过应该是没见着人,随意拉个人问两句。
“我也不清楚......”姜予漾俯身,拿了个纸杯倒茶水。
只要撒下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
林平芝劝着道:“那你早点去休息,过年没什么事情就留在这儿住下吧,一年多都在国外,回家住住也能稍微安定些。”
“确实,我一年多都是一个人在国外,不过这个春节我不打算留在京城。”
姜予漾掀起眼皮,很坚定地说:“我要回苏镇一趟。”
她不是那个高考完还需要偷偷买火车票回苏镇的少女了,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都是个人选择。
林平芝的语气有点尖酸刻薄:“回苏镇做什么?你在苏镇又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
如一阵骤雨降在心头,将她此前蓄积的自尊敲落的粉碎。
那种态度如同一只流浪猫,认为顺从将它捡回来的主人才是第一要义。
姜予漾不搭腔,抿了口茶水说:“工作有点累,我散散心。”
到了春节,乔颂会去父母家,京城的大部分“北漂”一走,这座城就空空荡荡,上学的时候还能在宿舍和沈家老宅两处跑,现在有了自己租的房子,再在这里住就显得不像话。
时时刻刻待在林平芝眼皮子底下,她还不得唯唯诺诺憋屈死。
一分心,林平芝搭错了牌,不一会儿就满盘皆输,直接斩断了几连胜的局面。
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从牌桌前起身:“不玩儿了,先去休息,你们找个替的。”
林平芝看着像个豪门太太的做派,细想过来,除了她身上的名牌珠宝傍身,为人处世哪一点儿都是不入流的小家子气。
就比如牌局,赢的时候顺风顺水不下桌,输了一盘就喊累,难免让其他还在桌上的人不舒服。
都是亲戚,这些富太太们碍于面子没发作,其中一个点名道姓说:“那就漾漾吧,这么久没见,上桌上来打两盘。”
姜予漾推脱说:“我不太会。”
“又没有谁是天生就会的,玩儿了不就会了么?”
“......”
长辈先开的口,又是林平芝主动撂的挑子,她这是不想上也得硬着头皮上。
人刚坐上桌,沈弋就从二楼拐角下楼了。
他迈着台阶,闲庭信步的,周身漫着股贵公子懒洋洋的气质。
林平芝乜过去一眼,问道:“跑楼上去做什么?”
沈弋淡声说:“到天台去抽根烟。”
“外面这么冷,别冻坏了。”林平芝交待道,“你爸有事正找你,现在人喝多了,估计睡下了。”
沈弋没觉得自己跟沈赫连有什么好讲的,敷衍道:“以后再说吧。”
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事儿迟早要讲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被赶鸭子上架的姜予漾,哼笑一声问:“你们这牌桌是瞎凑的么?”
谁是凑数的太过明显。
沈家的姑母笑着问:“要不然你来试试?就是不知道你牌桌上玩的价是不是跟我们这种天壤之别?”
应酬需要,虽然沈弋不爱去一些声色犬马的场所,但牌技、高尔夫、台球哪一样都在不在话下。
还有,他们玩的价格都是明码标价,一晚上掷金无数对于一些富家公子哥儿而言也就是输个零花钱的事儿。
这一回本来就是长辈们的牌局,可姜予漾上了桌,场面就不一样了。
沈弋从善如流地坐下,将打火机压在自己跟前,俗称的压火,让手气能好些。
姜予漾说不会,其实也不用怎么教,小镇上生活安逸,过年过节时不时玩几盘小的,她看的多,也会个七七八八。
牌局进行到一半,沈弋一直在送她吃子,甚至专门拆了一对的牌,故意给她“吃”。
这点小心思就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沈弋要是想跟谁装不熟,或者刻意划清界限,他连搭理都懒得去。
牌桌上很快传来揶揄声。
“我们小沈总还让着妹妹啊?”
“漾漾,你们两关系真是不错。”
“......”
姜予漾捏着麻将子,听的一头黑线。
谁跟沈弋关系好了?!绝对没有!
“我乐意。”沈弋总是能不动声色地乱人心弦,他要输,也是得主动低的头。
意思是被她吃的牢,他心甘情愿。
姜予漾羞的难顶,又不得不假模假样,在亲戚们面前维持两人兄妹关系很好的情形。
回想起来,她的脸皮真是被沈弋磨的越来越厚。
一直到牌局散场,算下来姜予漾居然是赢得最多,赚的盆钵体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