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央的品阶仅次于妃,几个女子纷纷见了礼,口中糯糯说着客气了。
宫灯溶溶,洛央猛然看到一个宫妃似是含着泪水,想要和洛央说什么。
洛初夏笑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我的家姐说会儿话。”
待人都走了,洛初夏才漫不经心地道,“我比不得端妃,只能尽我所能在宫中结交些人。方便行事些。”
洛央上来给她诊脉,脉象倒是平稳。
洛初夏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洛央的肚子,“皇上第一次关心皇孙的事情,陛下那老东西从不说废话,能够在殿中公然关心你和慕亲王的子嗣,怕不是……当真对四皇子失望了。你们……是不是把四皇子谋奸作科,害死李老太君的证据拿到给了陛下。”
洛央避而不答,“你在宫中倒是消息灵通,前脚发生的事情,后脚你就知道了。”
“我那帮子小姐妹还是有点儿用处的。”洛初夏低头喝茶,“没有法子再闹下去么?毕竟端妃这次用的可是鹤顶红,不能……不能让她担了那几个案子么?”
“能让担,我就不会开玩笑一样说出那么个假设。”洛央道,“证据我都送到了陛下的面前,比起对付端妃,我们更在乎对付四皇子。”
洛初夏最后一点儿小成算,彻底输了,咬了咬唇,“我懂了。可惜了,就算赢了,陛下的奖赏,也不过就是关心一句子嗣。”
她不甘心得紧。
洛央为她掖着被子,“睡吧,你现在身子可是虚得紧,要好好调养才是。”
说罢,再无心劝慰她抚平她心中的怨恨,带着宁鸢灵素迈出了偏殿。
“亲王妃,我们现在去哪里?”灵素轻声问着。
“马车里铺着裘皮,应该是暖和的,我回去睡会儿好了。”
慕亲王府的马车一向轩敞奢华,光那板子就是檀香木所雕,睡在里头自然也是舒服的。
正欲走,却忽然见到了一个白色宫裙的女子走了近来。
她的声音颤抖而孱弱,“慕亲王妃。”
月色下,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媚可人的小脸。
能在这时候拦住她洛央的女人,哪里有什么畏缩害怕的。
狗胆里满满都是野心呢。
洛央点了点头,“你便是方才殿中唯一哭着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是贱妾。贱妾的名字亲王妃应是不知道的,贱妾是苏府的女儿,苏曲月。”
洛央似是恍然一般,“苏家的女儿,你父亲是苏玟,对吗?”
苏玟,朝臣中,与慕容修、洛家交好仅次于许成安和朗成月,算是与洛央从巫蛊之乱中踏出了一片血杀之人。
“不知道竟然是妹妹,快起来吧,这里满冷的。”洛央的态度变了几个度,“这是怎么了?”
苏曲月不但没有起身,反而一跪到底,“王妃,可有法子,让苏曲月出宫?”
洛央笑了笑道,“您是上了帝王宝册的宫中嫔妃,如何想着要出宫?谁不知,咱们大周朝,只有白头宫娥,没有少年放还出宫之人。”
苏曲月顿了顿,掉了两颗泪,“十年生死两茫茫……”说着,便站起了身来,“既然,亲王妃都没有法子,那苏曲月就不做她想了,贱妾先告辞了……”
洛央眉头一皱。
“苏曲月……你莫不是在宫外有……有……”有个情人不成?
十年生死两茫茫,那可是悼念亡妻的诗词。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蓦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苏曲月回头看向洛央,“没有的,亲王妃放心。”
洛央定定看着她,便知她没有说谎。
“那为何?”
苏曲月怔怔看着洛央,“慕亲王妃,若是……苏曲月说,是上辈子遇到的知心人可算?”
洛央怔住了。
一道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
“苏曲月之所以会哭,是因为前阵子做了场梦,而那梦中的一切,都在发生了。”苏曲月定定看着洛央,“现在也就那几个傻子争来争去罢了,没人知道,您才是要做那天下的皇后啊。苏曲月……和您斗了不过几个月,就彻底败了阵下来,若不是念着家父,您不会放我出宫的。可是这一世,曲月不想和皇后娘娘斗了。”
苏曲月再次磕头磕得扎实,“娘娘……您这就放苏曲月回家吧。算着年月,前世曲月归家后再嫁的那位心爱的男子,此时正是最落魄的时候……若是……若是曲月能够及时赶到,兴许他就不用双腿尽断一生。”
苏曲月的话语言之凿凿,洛央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是她所经历的前世,而是被改变的前世……
手心攥紧。
“一派胡言!”灵素和宁鸢都乱了手脚。
这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若是让旁人听到了,不知道要像什么话!
“娘娘,你别不是失心疯了吧?!”灵素反应最大,“赶紧交个御医来为她调理调理吧。哎呀真是可怜,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了呢。苏娘娘你可要小心点儿啊。陛下,最忌讳这个了。前阵子梅林坑杀了不少呢。您进宫晚没见过可没听说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