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服部平次给远山银司郎打过电话之后就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两小时之后医护人员就把远山凛推了出来。少年的脖子上固定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脑袋上的发丝被剃掉了一块,幸好有纱布缠着看不出来秃。
这家伙在麻醉的作用下睡得很熟,手里却仍旧牢牢地抓着那两个御守,搞得麻醉师还以为这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差点儿就把里面的东西收走了。
总之,虽然伤口很深,但因为角度略偏且送救及时,再加上服部平次的那包救命血,远山凛在icu待了一晚上就被直接推去了普通病房。
和平次一起守在医院的柯南见状也同样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
江户川柯南小声嘟哝道,结果一抬头,看到了来自服部平次拷问的眼神,脊背后面一凉,冷汗就开始往下流。一瞬间求生欲大过了一切,想也没想地开口解释:“他毕竟是我最喜欢的小提琴手——”
“哈?!”服部平次愣了一下。——工藤是怎么知道1756就是远山凛的?!
“切,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侦探啊。”江户川柯南无语扶额,“而且我听了他那么久的曲子,这种事情我还是能推理出来的好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晚饭前听他拉了小提琴之后就知道了。——完全就是1756的风格嘛。”
原来当时柯南眼镜反光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在心里喊666!!!
“你有没有疯狂地揪自己的头发把脑袋包进被子里撞墙?!”
“没有,完全没有。”
服部平次看起来像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啧”了一声就不理人了。
柯南脸上笑嘻嘻地拍了拍对方的腰,嘴上说着“打起精神来啊服部”,心里还是暗暗庆幸对方居然信了他的谎话。
其实当他猜到远山凛就是1756的时候,自己的反应和平次刚才形容的差不多。只不过表现得非常隐蔽——他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坐在马桶上抓自己发丝大喊“牙白”的,但是出了隔间见到远山凛的时候工藤新一还是会披着柯南的马甲厚脸皮地开口叫对方“凛哥哥”。哦,对了,不是“远山哥哥”,他改叫名字了。
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长处,当这个长处变得很难超越的时候就成了吸引别人的资本,只是很巧,他崇拜的家伙是他同龄人罢了。再说了,就拿追星来说吧,很多人对于粉的明星和自己一样大这件事也没有多少为难情绪是不是?
柯南如此想着,跟着服部平次进了病房,然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喂,平次,‘我的凛’是什么表述方式啊?”
“哈?!你……你听错了,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
“我又没说是你说的。”
“???谁还说过?!”
呵,现在装蒜已经没用了服部平次。——你的把柄已经被我抓到了。
江户川柯南抱着双臂看着一脸警觉的服部平次,眼镜片又开始反光。——下次这家伙再用“我找小兰聊聊天”威胁他的时候,他就可以用中指推推眼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知道有一个侦探喜欢上了自己的好友。”
放过我吧工藤!!!
服部平次现在看到柯南眼镜反光心里就一紧。他看了一眼仍旧熟睡的远山凛之后索性跑过来揪着柯南的帽子把他拉到了病房门口。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总之你真的不能给别人说。”某侦探蹲下来压低了声音请求道,“尤其不能告诉那个家伙。”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不是不打算!是现在不行!这样突然表白的话,万一凛不能接受同性,那我们两个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服部平次急了,看了一眼几个警察模样的人之后立即改口,“不说这个了工藤,警方那边就先拜托你了。我现在要盯着凛,万一气道梗阻就完蛋了!”
“啊啊,这边就交给我,你放心地去陪凛吧。”柯南拍了拍服部平次的肩膀,“你们两个还真是倒霉,一个两个都进医院。”
都进医院?
是了。——服部平次想。——我中弹进医院的时候,最开始陪在身边的也是好友啊。
他当时也像我现在心疼他一样心疼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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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凛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服部平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好像自从他拥有自己的意识开始,他和服部一家就已经相识了,所以服部一家在他的眼中早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反之亦然。记得在平次住院期间,服部静华被章鱼烧的铁板砸伤导致脚骨骨折,当时还是他背着对方去的医院,看病的时候小护士都以为静华是他母亲,叫自己的时候称呼都是服部君,最后还是静华笑着解释说这是好友家的儿子,然后引来小护士惊讶的目光:“真的吗?!但是他忙前忙后的,这么体贴根本就是亲的嘛”。当然,同样的情况在远山家也曾发生过。比如银司郎住院的时候,远山凛有事,叫平次帮忙去照看一下他老爸,然后被新调来的小警官误以为是眼前这个黑皮肤的少年是远山部长的儿子。
想起来小时候的平次又皮又胆小,细胳膊细腿的遇到奈良的小鹿都会一边说着不害怕一边往他身后缩,美其名曰鹿屎太臭受不了。于是看穿一切的远山凛就会挡在他前面,挥手把那头企图在他们身上找食物的小鹿赶开。
然后两个人上了一年级,活泼好动的平次虽然不怕鹿了但是每次捅娄子都会跑来找远山凛帮忙,比如被人欺负了,或是不小心把同学做的泥塑撞到地上惹得对方嚎啕大哭怎么道歉都无济于事,再比如被老师罚值日,去仓库里搬运那种一个人很难抬得动的体育器材。两个人遇到“案件”晚回家的时候远山凛总是会先陪着好友回家,向服部静华解释是自己硬拉着平次在外面玩的,确保好友不会被揍得太惨之后才一个人回去。
感觉就像人们所谓的,完美的护“花”使者。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自己变成“花”了。
少年不想去数这段时间以来他被服部平次救过多少回了,一直以来灾祸不断频频受伤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自己,想想也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不久之前他身上连利器划伤的经历都没有,现在就突然被刀戳了脖子。
大概是……风水轮流转?今年是他的倒霉年?
得知他受伤之后,银司郎和香纪立即赶到了新澙。然而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两天都过去了。彼时天还是黑的,房间里除了呼吸声之外安静的什么都捕捉不到。
他尝试转了转头想看看有没有人在旁边,结果下一秒就被脖子上的剧痛疼得整个人抽了一下,插着输液针的手条件反射地摁住了厚厚的纱布。喉咙里不知为何痒得像有虫子在爬,一开口就咳嗽,一咳嗽脖子上的伤口就更疼,几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
趴在自家儿子手边的香纪一下就惊醒了,看到远山凛大口呼吸不断咳嗽之后还以为他快窒息了,立马冲出去叫医生,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把自家儿子围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吸氧装置的东西。
远山凛刚开始也以为这个东西是氧气机,结果吸进来的气体却是有味道的,像是烤焦的橡胶混合着芒果,很难闻,不过吸了几口之后确实好受很多,咳嗽的频率也变小了许多。
大概是什么气体激素吧,缓解痉挛的那种……
他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都挤出去,看着两位小护士把机器拿走,自家母亲上前询问情况。
“没什么,他有些呼吸道炎症,咳嗽的时候刚好扯到了伤口。”戴着眼镜的医生如是说道,然后又低下头看着远山凛:“你再睡一会儿,现在天还黑着。”
我也想睡啊!但是睡觉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你说睡我下一秒就能睡的啊!
少年在自己心里大吼,结果就看到那位医生把什么东西加进了他的药里,没一会儿他就不行了,意识散去像潮水,睡着的前一秒还在想着要同自家母亲说说话,结果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果然医学的力量是巨大的。
在这之后远山凛又醒来了好几次,然后又被药物弄得秒睡。直到一天之后,医生检查了他的伤口,判定他不会把脖子上的伤口咳崩之后才收回了往生理盐水里加药的手,但重点是,一定要禁言。
禁言,就是不能说话。
“如果恢复不好的话你以后说话都会变成公鸭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