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过还是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怎样?你的背上有血迹,还有额头这里。”医生比划着自己的额头,“伤虽然轻,还是建议清洗一下,不要仗着年轻不当回事,要真是有什么检查不出来,以后有的你受!”
边城听见这样语重心长的口气,还颇有点感触,他点点头,面向着年长的随行医生笑了下,下巴的线条圆润,勾着唇线无辜又乖巧,“麻烦了,其实我只是觉得头有点痛。”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
医生一边给他包扎擦拭,一边问,“哪里痛?”
“头……被针刺一样,头皮发麻的那种,还有点耳鸣。”边城脱了衣服,趴在后位让他上药,放空了脑袋。
密密麻麻的针刺感越来越重,连同肩背又开始一阵火辣。他闭了闭眼,喘了口气,感觉到周身的温度在飞快上升,他竭力忍耐:“医生,你给我上的药有点烫。”
拿着棉签的医生一脑袋疑惑,“嗯?我还没上药。”
“嘶!”边城忽然把他推开,坐了起来,捂着右边的肩背。在医生的眼里,他棉签裸露着的右肩以极其快速地速度变得火红,被烫伤一样散发着热意。
医生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抓着边城的肩膀把他反过来,抬起他紧闭眼睛的头,捏开他紧咬的牙关:“你没事吧?醒醒!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痛……”很痛浑身都在痛,精神海仿佛被什么东西强硬攻击,连着浑身都像被打碎了骨头,和昨晚的痛苦一模一样!甚至反应还要更加剧烈,边城被强硬打开牙关,他浑身都在发抖,意识昏沉。
“痛、头痛……”
“醒醒,别咬自己!”医生惊恐地看着他唇边落下一抹鲜红,拿出纸巾连忙按在他嘴角,“你吐血了!”
边城低头接过纸巾捂着嘴,一阵阵抽搐中。浓重的铁锈味呛在喉咙里,边城忍不住一阵阵喉间蠕动的刺痒,想要咳嗽,一张嘴,断断续续,血花滴答滴答答落下。
很冷,浑身冷的发抖,又很热,被架在铁棍上烤的热。周身的痛苦和喧闹袭来,他的意志一片混乱,只剩下本能在精神海里那汹涌而至的大海的巨大冲击里拼命挣扎,奋力想要逃脱。
冰火两重天里,耳边的惊呼声慢慢归于虚无,他的灵魂出窍一般升到高空,以上帝视角‘看’到了身旁的空地,‘看’到了空地上的几辆车,‘看’到了痛苦到发抖蜷缩的自己、大声呼喊着着急急找药的医生。
一切都是黑白的颜色,一切都是无声的默剧。还有远方扭曲的建筑里仿若被按下放慢键的打斗。
昂首的烛九阴闪现在敌人面前,盘旋的青鸾不住鸣叫,白渊的穷奇低吼着,百里铮的飞鱼聚了又散……塞壬高飞,在众人头顶歌唱着死亡的狂欢。
于是,同行的队友同室操戈,昔日的爱侣兵刃相对,无助的人质藏在树后目睹着这一场荒诞。
最可怖的,是阴云密布后,从重重黑云间抬起身子、嘶嘶吐着蛇信子的巨大青蛇,碧玉般的眼睛,俯视着一切渺小的生灵。
灵魂从高空堕回肉体,脚踏实地的恍惚感后,短暂脱离的刺痛感再次从周身翻涌而来,带着杀伤所有的灼热。他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绿光,耳边所有的喧闹嘈杂归于平静。
后面车上的向导已经被这么大的动静吓醒,还有随行的哨兵们,都围拢在车子外面。两个哨兵按住他挣扎的手脚,医生刚给他打完镇静剂,此时颤颤问,“没事吧?”
一阵久久而又短暂的寂静后,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结束。
此时,从车里爆发疯狂增长的精神力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风声在耳边嘶吼,身体不由自主失去控制。女士的尖叫声四面八方而起。
一个远比昨晚更大、连天接地的精神风暴,以那辆越野车为首,咆哮着放出一切肆意毁坏的力量。从荒废的田埂上空一圈圈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