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火无法掩饰,那种被人蒙住眼欺骗的感觉,令他想立时杀人泄愤。
魏濂微倾身,静等着他发泄。
萧纪凌在原地转了两圈后,坐回到书桌前,他强忍着火气道,“沈立行。”
沈立行道,“微臣在。”
“将江寒英一家抓入镇抚司狱!”萧纪凌咬牙切齿道。
沈立行高声道是, 立即退出了御书房。
魏濂打了一个寒噤,“皇上,他毕竟是内阁首辅。”
“你给朕想一个让他死的罪名, 朕不准他活, ”萧纪凌厌恶道。
魏濂便跟他打太极, “江大人虽在政业上没什么建树, 但也没发现其作奸犯科,真要说他哪里不是,大约就是他后宅的那点私事了, 江大人惯来宠妾灭妻,这等琐碎小事好像也登不得台面。”
“你跟朕兜圈子?”萧纪凌恶狠狠的看他。
魏濂倏地下拜,“皇上, 臣需要时间来查江大人过往。”
萧纪凌阴笑道,“时间,朕要他立刻马上去死!”
魏濂屏气。
萧纪凌捏着桌上的琉璃球转,拿话试他,“魏濂,朕看你废的可以,这后宫诸事你都不管了?”
“皇上恕罪,实在是这两日臣的夫人身体不适,臣抽不开身,”魏濂谦声道。
萧纪凌冷冰冰的笑,“你夫人倒是你心尖儿上的肉了,句句不离她。”
魏濂温笑着。
萧纪凌看不得他这副嘴脸,拿书直往脸上挥,“母后得了重病,你也不去看看?”
“娘娘没传臣,臣不好进内宫,”魏濂顺话答。
萧纪凌脸色好了点,缓声与他道,“朕当你盯着宫里,未想你如此规矩,朕倒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濂说,“臣属司礼监,真要说起来,不该常进宫,这内宫归其他十一监侍候,臣若常出入后宫,其实坏了规矩。”
萧纪凌点点头,“朕就说你拎得清,在其位谋其政这话用你身上正合适。”
魏濂莞尔一笑,“皇上谬赞了,不过您刚亲政,若杀了江大人,内阁首辅位置就空悬了。”
萧纪凌深目,“内阁有他没他有何区别?朝堂他顶个什么用?”
“倒是可以给他定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先将他的首辅之位下了,”魏濂思忖着道。
萧纪凌五只成爪抓在桌上,恶声道,“还有呢?”
“国丧期,江大人宴请宾客,大半的阁臣都去了,”魏濂回忆着道,想了想再加一句话,“臣奉太后娘娘懿旨入官员府邸收捐银,恰巧碰见。”
萧纪凌扬手往桌上拍,“他好大的胆子,竟连朕的父皇都不放在眼里,想来那时……”
后面的话被他卡嗓子里,他回想着过往种种,胸腔里的怒气急剧增加,是了,为何父皇死后,江寒英立刻上首辅,他原以为魏濂跟他的母后勾搭不清,现在想来这就是个幌子,他的母后拿魏濂当障眼法,其实一早就跟江寒英睡到一块去了!
他低声吼道,“国丧摆宴,还专门宴请的阁臣,他以为他是谁!这大楚怕是要改姓他了!朕杀他不为过!他目无君上,朕若一早知晓,定灭他满门!”
”皇上,若依此事为由,那参宴的阁臣该如何处置?”魏濂露忧虑道。
萧纪凌冷声道,“参宴者全部罢官,朕宅心仁厚,就饶他们一条狗命。”
魏濂喉音越加恭顺,“还请您下旨,东厂才好动作。”
萧纪凌嗯着,随后挥手让他走了。
第二日一早,萧纪凌下发了圣旨,东厂缇骑携圣旨入阁臣府邸,凡设宴者皆剥了他们的乌纱帽,责令即日出邺都。
江家满门抄斩,午时三刻在前门大街菜市口行刑,百姓聚众围观,只闻唏嘘。
日落时,汪袁捧着奏折进魏府。
魏濂扫过奏折确定没问题,道,“快些入宫吧,皇上可就指着这份奏折了。”
汪袁揣好奏折,道,“厂督,徐阎秋升御马监掌印了。”
魏濂勾一抹笑,“皇上倒是疼他,且看他能疼多久。”
汪袁噤声退走。
魏濂伸伸腿,背手朝外晃,正经西苑,恰见傅晚凝跟丫头们在池塘边摘莲蓬。
傅晚凝踮着脚去够前方的莲蓬,她手短,就差那么点距离,劲儿使完了都碰不到。
魏濂漫步过去,手一伸替她摘了莲蓬,“让她们拿杆子挑也比你用手去捞强。”
傅晚凝一撇身瞧是他,笑道,“她们坐小舟下去采莲子了。”
说完又羡慕道,“我晕船。”
魏濂将莲蓬给她,朝池塘看,果然一群小丫头划着船在荷叶中嘻嘻哈哈的,他就近又掐了几个莲蓬,牵着傅晚凝回兰苑。
“我在南园定了桌位,今晚咱们过去听戏,”魏濂脱去贴里,换一身圆领长袍,“要迟了。”
他朝外叫香阁,“给夫人梳个堕马髻。”
香阁忙过来给她梳妆,她手快,没几下就拢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