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濂散手,在案桌上开一盒唇脂,挖一点出来后捏起她的脸,指尖轻压她的唇边,直觉那唇细绵的不忍按重。
他下意识倾身,与她近的唇息可闻,他的眼眸变得幽暗,仿似他看的是要待下口的食物。
傅晚凝屏声磕着话问道,“好,好了吗?”
魏濂直起身,拣起一只玉镯子戴到她手上,淡问道,“就这件?”
傅晚凝点点头。
魏濂靠到凭几上,剥开一块糖放进嘴里,“快入秋了,衣裳也得换季,一件只怕不够。”
傅晚凝便又过去架子边拿下来几件顺眼的。
魏濂倒了一小碗林檎渴水推到桌边,“过来把它喝了。”
傅晚凝坐到圈椅上,拿勺子舀着吃。
虽无话,倒娴静。
魏濂微阖上眼打起盹。
傅晚凝偷空看他,那脸孔生的俊美却又徒添薄辛,是最能勾引女人心的面皮,可惜他不是檀郎,他是个太监。
傅晚凝莫名生出点失落,连舀几勺汁水喝,到见底才舒爽。
魏濂等她吃过了,才睁眼道,“回吧。”
他拿来帏帽戴在她头上,如来时般捏着她的手欲往外走,恰听见外头有人在说话。
“邢夫人,听说江大人近日常往宫里跑,偶有还得在宫中夜宿,可真有此事?”
“……我家老爷是皇上的先生,近来皇上愈加发奋,老爷他自是要紧跟。”
门外的邢夫人嗓音恹恹,稍后又自行加了一句道,“皇上能越早亲政,我家老爷就是累点也不妨事。”
魏濂暂顿住脚,唇线上翘。
傅晚凝拂开帷纱,“不走吗?”
魏濂压压手,她就止住话了。
门外的妇人经过厢房前,似乎怕被人听到刻意压低了声。
“说是这么说,可这夜里都不回,他一个男人家住宫里,你们可怎么好?他那个妾室不闹?”
“闹过几回,不过我家老爷估计对她腻了,早前还哄,现如今都避着不见她了,”邢夫人说到这里口气有些欢快,“男人在外头累的要命,她在宅子里不安分,整日吵也能把人心吵死。”
“要不说你大度,一个妾都敢骑到你头上,你还就闷声不吭,要是我早打杀了,”另一个女人大着话,忽又一转话道,“不过我可听说,皇上受着江大人和太后娘娘共同协管……”
“是这样,皇上还是少年人,我家老爷到底是臣子,能劝能说不能打,太后娘娘在旁边稍加严防也有益对皇上的教导。”
“理儿是这个理儿,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那宫里的娘娘多是如狼似虎,你家老爷长得一表人才人又风趣,讲不定就看对眼儿了,这不还常歇宫里,有的时间相处。”
“……老姐姐这话可不敢乱说,没得被人听见了要杀头,别说太后娘娘那身份,我也曾听过她和那司礼监的太监头子传言,哪会瞧的上我家老爷?”
“你可真是心宽呐,那魏厂督几天前才娶妻,听传言他夫人得宠的很,要真和太后娘娘搭上了,他敢娶妻?”
邢夫人明显呆住,她木讷着道,“你也是猜测。”
其他几位夫人笑起来,扯着她一同进了厢房。
走廊又静下来。
傅晚凝拽一下魏濂,“走吗?”
魏濂醒过神,搀起她出去了。
马车将到魏府时,淅淅沥沥下起雨。
魏濂先下来,又托抱住傅晚凝没让她落地。
傅晚凝双手挂在他的肩侧,推了推他,“我要下来。”
魏濂笑,“才换的新衣,踩到脏就不好看了。”
傅晚凝陡时无话,只能由他抱着。
老吴打了伞来遮雨,“老爷,宫里来人了。”
魏濂泯然一笑,折身进府里,抛下一句话道,“马车里的新物件儿洗干净了,回头送夫人房里。”
老吴伏低身应下。
魏濂大跨步往堂屋走,迎头见如意站在廊下看着他们,那眼神直白的沉。
他一进廊里就放下了傅晚凝,对她道,“这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凤仪女官如意。”
傅晚凝屈膝对她敬身,“大人好。”
如意抬了抬手,“夫人不必拘礼。”
傅晚凝便起身站到魏濂后侧。
魏濂摸一下她的脸,道,“回苑里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