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帝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望向容王,别有意味。
顾松从旁看着,忽然觉得这往日只觉得威严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仁德帝,原来也不像外间传言的那么可怕吗,反而很是亲切和蔼,甚至有一点谈笑风声的味道。
后来的后来,顾松更加确定了自己这想法,这仁德帝为人慈爱宽厚,性子豪迈爽朗,实在是亦师亦友的好皇帝啊!
可是他当然不知道,他家敬国公府里的那在宫里呆着的两位,一个皇后一个凝妃,有一个算一个,不知道背后多么怕极了这位仁德帝呢。
商讨了半响国事,这边顾松先行告退了,容王却被仁德帝留下来还有事儿要谈。
容王自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事,不过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如同坐在自家书房一般,淡定地品着茶水。
仁德帝看他品得喜欢,笑问道:“这是产于浙江诸暨的石笕岭茶,我见它外形挺秀,翠绿显毫,其汤鲜明,其味鲜醇,便命人每年进贡一些。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命人送你府上一些。”
容王点头:“好。”
一时品着茶,仁德帝打量着容王,终于步入正题:“我这新进宫的凝妃,与你倒是相熟?”
容王听了,淡定地摇头,却是看都没看仁德帝:“皇兄,你多想了。此女子和我半分关系没有。若说有关系,那也是六七岁上见过几次。”
仁德帝听了,拧着浓眉,半响忽然道:“这几日我宠幸了她两日,倒是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不曾想这丫头竟是个如此不识抬举的。”
容王蹙眉,却是不言。
仁德帝又纳闷道:“只是昨晚,我忽觉得,怎么有种夺了弟妻的味道儿,这实在是不好受,以后呢,这凝妃我也就不碰了。”
容王原本喝着茶,此时忽然被呛了一口,他拧着眉抬起头:“皇兄,你之前宠人家,未必是真宠,还不知道是哪个让你不悦,要略施警示呢。”
这皇兄的性子,容王倒是也知道。自己那皇嫂把个嫡亲妹子弄进宫,这心思路人皆知的,皇兄难免不悦,也懒得责备,干脆就来了这么一招。
还不知道这几日那皇嫂是怎么被放到火上烤着呢。
想到这里,容王扯唇轻笑了下,道:“如今不愿意宠了,那又于我有何干系?这都是你自己的后宫妃嫔,我自然是远着,可担当不起这□□后宫的名声啊!”
仁德帝听得那“□□后宫”顿时又怒又笑,抬手起来,拿着一个黄石纸镇冲着容王扔了过去。
“臭小子,你敢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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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从皇宫里回来后,闭着眼,默了一路。
一路无言,回到暖阁里,恰好阿宴将前些日子一直在绣的绣品从绷子下取下来了,高兴地拿给他看:“瞧,我这绣得怎么样?”
容王只看了一眼,便道:“还好。”
阿宴听了,顿时那笑收住了,将那绣品放到了一旁,先帮着他更衣,然后才过来,捧着他的脸:“怎么了,我看你有点不高兴?”
容王挑眉,淡淡地凝视着阿宴:“你怎么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阿宴歪头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眸:“这里。”
虽然他一样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有时候,他的眼眸中是寂寥和冷漠,有时候却是带着一丝温暖的。
阿宴踮起脚尖,拉着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然后轻轻亲了亲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容王面上终于浮现出一点温暖,借势抱住阿宴纤细的腰肢,沉沉地道:“阿宴,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母妃就去世了。虽然父皇在,不过父皇不是我一个人的父皇。”
阿宴点头:“我知道。”
她忽而想起,自己两世遇到他,最初的最初,仿佛都是他一个小小的孩子,寂寥地站在桃花下,就那么被自己砸个正着。
容王凝视着阿宴绝美的姿容,温暖明亮的双眸,温声笑了下,继续道:“没有人真心在乎过我,除了我的皇兄。我是皇兄养大的,是皇兄精心照顾着养大的。后来稍微大些,他即使身在边疆,也把年幼的我带到身边,亲自教我书法,教我兵法,教我如何打仗。我所有会的一切,都是皇兄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