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外面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刘六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外界明媚的阳光下,又是怎样一番的暗流涌动。
来自汴梁的消息似乎只是在几个人私下里流动,但张知鱼却率先出手了。
一大早,一条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整座杭州城,做为杭州最大布商的张家,居然不卖布,改成收布了。
成串成串的铜钱,成箱成箱的元宝,还有一沓沓厚厚的银票,这些无不昭示着张家巨大的实力,而在这些动人心魄的财富背后,却是一张巨大的红色告示,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张家按市价收购大量布料,不问出处,不问来源,只要把布料拉过来,立马现场结清钱款,童叟无欺,概不赊欠。
就这一手,整个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布商全都被震惊了,有布的连库存都清空送了过去,没布的恨不得加班加点地生产布,谁不知道只要织出来,这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呀。
只是让大部分布商都为之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手头的布料已经全都交到了陈庆之的织造公会中,那一成的定钱自己已经拿到了好久,现在去把布要回来,怕是人家也不肯答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却一两也拿不到。
他们是拿不到,可是放在陈庆之这里却是不一样了,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陈庆之足足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张知鱼这倒底是想干嘛?
离唱卖会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所有跟陈庆之有关系的人此时都聚到了苏家的客厅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目光望着陈庆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发现出什么不同来。
一阵难闻的沉默之后,樊三娘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感觉,清脆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小官人,既然那张知鱼肯收,咱们直接卖了就是,反正这些布收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贵,只是一转手,怕就是十几万贯的收入,这等好事到哪里去找。”
站在樊三娘的立场,自己说得绝对没有错,毕竟商人经商,为的不就是利润吗?现在有大把的银钱等着去拿,自己就想不明白,陈庆之为什么还犹犹豫豫的呢?
到了这个时候,陈庆之也不在隐瞒,轻声说道:“几天前赵家赵员外曾经跟我说起一件事……”
似乎不明白陈庆之为什么扯到了别的地方,见陈庆之不肯回答自己的话,樊三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打断陈庆之的话。
陈庆之继续讲道:“他说现在汴梁城中有条流言,说是西夏人想在明年搞一个新皇的登基大典,到时候需要数量极为庞大的布料,有心把今年的岁币全都换成布料运回西夏去,所以说就两个月的时间,布料的价格很有可能会大幅的上涨。”
“什么?”樊三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一进一出,怕是就能赚到一大笔,怪不得一向抠门的张家居然会这么大方,大笔大笔地收进布料,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张知鱼,果然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那就不能卖,谁卖不是卖,这钱总不能全让张家赚去。”樊三娘坚定地摇了摇头,态度却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可万一这消息是假的呢?”陈庆之看着好笑,接着便提出一个更加确定的可能。
“这……”
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樊三娘倒是被陈庆之这一系列问题搞得晕头转向,眨了眨眼睛,干脆一摊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跟奴家也没有关系,赚了钱也不会给奴家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