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许味的声音听起来是难以置信的平静,眼神中全是天真无邪的茫然,这样的他应该出现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问一道数学题,而不是在灵堂里,问他最爱的哥哥、老师,是怎么死的。
只有许陈愿知道,因为他牵着许味的手,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也有源源不断的冷汗冒出来,紧紧地握着许陈愿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许陈愿的手骨,他把许陈愿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那也让他支撑不下去,听不下去陆星澜接下去的话。
“警察说,”陆星澜的声音响起,压的很低,“一般割腕自杀很少有成功的,因为找不准大动脉的话,伤口就会在人死之前就愈合,但是他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喝了酒,又把手泡在热水里,血流加速,最多四十分钟,他就……”
陆星澜说不下去了。
许味也听不下去了。
今天的外面是个艳阳天。
第60章 .“我不放弃你”
没有人知道宋溪失踪的那些天都去了哪里,但显然他推翻了许陈愿的猜想,也许他确实是去旅行散心了,但最后奔赴的一站却是死亡。
之所以会选择死在家里,而不是在外面,或许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死后可怖的一面,死在家里,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人应该也会是认识的人。
那样,对他死后的口诛笔伐,应该会轻一些,别让他走在黄泉路上,耳边都是他人无尽的责骂。
可事实上,陆星澜说,他死时的样子一点也不难看,脸很白,静静地躺在水里,他没戴眼镜,也就没有遮住平日里看不出来的,浓密的长睫毛。
整个人都和他还活着的时候一样,俊俏又温柔。
葬礼散了,他们没有为宋溪守头七,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抽了两天来处理宋溪的后事,对庄稼人来说已经很浪费时间了。
至于来帮忙出殡的人,许陈愿偷听了几句,只有宋溪的母亲,他的一个旁系的哥哥,剩下的都是同村里中年人。虽然在那种小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很熟,都沾亲带故,但他们的言语间也似乎并没有多少伤心和唏嘘,只是板着脸做自己该做的,开车、联系墓地、火葬场,最后送这个曾经在他们茶余饭后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男人最后一程。
真正难过得不能自已,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泪的,竟然是他们这三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许味没有跟着去墓地,他站在太阳下,日光几乎要烧穿他,陆星澜远远地靠在树下抽烟,也看不清他的脸。
许陈愿把许味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疼地说:“宝贝……别憋着自己,难过就哭吧。”
许味抬起头,直楞楞地看着许陈愿,扁着嘴,红着鼻子,一副已经伤心欲绝的表情,却没有眼泪:“愿哥……我眼睛疼,我哭不出来……”
许陈愿去亲他的眉尾,眼角,脸颊,最后吻住他的唇用舌尖轻舔,这是一个宠爱又安抚的动作,许味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