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宿在永昌宫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横竖萧寂都不担心的问题,楚长安也没必要瞎去操心。可能表面上还会有点儿过意不去,但是心里头早就偷着乐了。
以前睡一张床上还得藏着掖着,生怕对方发现这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现在可好,不仅能光明正大的睡一个枕头,哪怕是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
不过后者那条线至今也只越过过一次。
处理完朝堂上那堆事儿已然过了子夜,回到寝殿之后萧寂见着他正坐在桌旁支着脑袋,还没走近,对方就先一步抬起了头。
一脸惺忪,不难看的出方才应是睡着了,只是睡的不安稳,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醒了。
“回床上睡,当心着凉了。”萧寂说着轻轻拍了拍他,见着他没动静,干脆直接上手将人拽了起来。
大抵是真困了,楚长安也懒得计较白日里那些合不合礼数的问题,沾着床就只剩了呼吸声。倒是萧寂,硬是耐着性子替他脱了衣服才躺下。
夏日里头到底还是热,尤其是身边还躺着一个,哪怕是屋里头堆了冰块也不觉得凉快。
然而这么热的天,萧寂思量了再三,还是搂了上去,才算是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楚长安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算是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挣脱了出来。
这一次虽然是让楚长安跟着苏渊,但是带的兵马都是朝廷拨的。天还没亮,楚长安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苏府。果不其然,苏渊早就把大部队调出来了,就连以往那个没个正经样儿的言明也收拾的有几分样子。
“见过苏大人。”这一次说到底萧寂派的是苏渊,楚长安充其量也只能算个附属的,没什么话语权。不过楚长安本也没打算去多做干涉,能装瞎装瞎,能装聋装聋,总之让这父子俩相互搅和呗,自己在一旁看着就好。
“不必多礼,这一路上大家都得相互关照着。”苏渊到底是在官场上浮沉了几十年的,要是之前楚长安没见过他,恐怕还真得被他这和蔼可亲的样子给蒙蔽了双眼。
一路上苏渊说什么楚长安都只管跟着应和,反正就是往死里夸,这么多年油嘴滑舌的本事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虽然是应和,但是有的话还是得谨慎。比如苏渊十句里头有八句都暗示着楚长安跟着他能够得到提拔,萧寂那个不识货的只能让他在宫里头做个小侍卫。
剩下两句就直接明示了。
楚长安也不好说自己唯一的大志大概就是有朝一日平定了天下之后迎娶圣上,对名利钱财倒是不大感兴趣。最后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就说是以后还是想接手家里的生意,从商不从官。
说一次苏渊可能还会勉强,但是说得多了,苏渊自己也觉得烦。毕竟自己都不想往上爬,别人再怎么扶都没用。
离着汴梁近的地方倒是能靠着地方官员压制下去,但是这块儿地方却是有所不同。要说离京城远是远,但也不至于远道完全够不着。关键是这一块儿曾经并不是朝廷的地方,而是归属于山脚下那片寺庙的。
像寺庙道观这种地方,里头住着的都是些心系天下,身在红尘之外的,真是不归朝廷管辖也便不管了,横竖出不了什么岔子。
以前这一块儿也是如此,朝廷虽然管不住但是好歹安安稳稳的从来没出过事儿,然而前些年寺里的几个长老方丈相继圆寂,有的年轻的已经去投靠别家了,有的还坚守在此。
其实早有不义之徒盯上了这块儿圣地,就想趁着势单力薄之时乘虚而入,以着佛祖的名义控制着当地的百姓,这帮蛮徒别说朝廷的官员不放在眼里了,怕是皇上来了也一样不知道收敛半分。
苏渊一行人紧赶慢赶,路上一刻都不敢耽搁,到的时候也已经是五日以后的事儿了。
眼前的场景比想象中的好上那么一点点,民不聊生不至于,但是差不离了。这才刚靠岸,就见着男女老少向他们投来各种怪异的目光。
瞧着眼前的人们,有的看上去年纪不大,甚至正值韶华,本应丰满的脸蛋却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五官到底是生的秀气,不难看出以前也是个能惊艳四方的美人。有的上了年纪,佝偻着个背,背影来看不过是清瘦了些,但正面却是与骷髅无异。
楚长安承认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的确有些被吓到了,但回过神儿来更多的是不解和愤怒,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会让人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