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父亲了,这样的消息因为我极其兴奋之下的大声狂呼,成为了第二日重庆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为处于悲痛和哀伤之下的山城重庆带来了一丝活气。
前来祝贺我的人很多,校长也在其中;校长很高兴,流着眼泪说天不绝欧阳氏,文成公有后,父亲母亲的壮烈就义感动了上苍,为后人带来了福音,这个孩子,一定可以得到上天的庇佑,所以校长建议,我为这个孩子取名为欧阳天佑,无论是男还是女,或者以天佑为字,至于名,可以到时候再选。
天佑,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我相信,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一定很喜欢,好吧,以后,这个孩子就叫欧阳天佑,让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庇佑这个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校长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期,为此我感到很不安,因为我得知,就是那三天的假期,也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工作被校长做了,校长的工作量本就大,现在又加上了我的工作;我本意是想为校长分工,帮助校长减轻压力,但是现在却因为这些事情让校长的负担更重,我的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不由分说的把属于我的工作要了回来,继续由我办理,只是办公的地点从办公室转移到了家中。
兰儿有了身孕以后,更加的依赖我了,也许是想要一份安全感,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甚至是恐惧,她知道战场的无情,自然也知道我这个职业的高风险性,万一哪一天我不幸阵亡,那么不仅仅是她自己,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不也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吗?她见了太多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和失去了父亲的孩子,那是何等的凄凉?
所以在我处理公务的时候,她就静静的依偎在我的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抱着我;我起身为她做饭的时候,她也在一旁为我打下手,为我整理仪容,为我擦拭污渍,似乎就是这短短的一段日子,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为深厚了,如果在这之前我感受到的是浓浓的爱,那么在这之后,我感受到的,是浓浓的亲情。
我们已经是亲人了……
这段期间,我深入简出,几乎成为了一个“家庭妇男”,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远离国家的中心,我依旧处理着极多的公务,依旧了解着外界的一切,校长也会经常把一些重要的军务送到我的家里询问我的意见,便是在这个时候,我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倭寇第五师团和台湾混成旅团总兵力约三万人的军队登陆钦州湾,向南宁方向扑去。倭寇登陆后兵分三路,中路直扑大塘攻取之,从正南方向攻击南宁,左路攻破防城,绕过石阜墟,包抄南宁的后方,右路攻取钦县,攻击南宁东北的四塘,十一月二十四日,南宁沦陷,紧接着十二月四日,南宁东北部的重镇昆仑关陷落。
我放下了战报,看着桌子底下压着的地图,细细的思索起来;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之后,我们几乎失去了全部的主要港口,从海上而来的外援物资全部断绝,但是没有了外援物资,依靠我们自己的生产力水平,我们还不如直接拿着长枪大刀去和倭寇肉搏呢!所以无论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获取外部的支援。
这种情况之下,桂越公路便成为了我们进口国外物资的生命线,百分之八十五的外援物资都要靠这条线路运到国内,从线路南端的越南首都河内去往这条公路的北段,湖南衡阳。越南属于法国的殖民地,倭寇暂时没有染指,所以我们还有能力从那里取得物资。不过公路运输显然不够,所以我们更加关注的是修筑铁路。
河内旁边的越南沿海城市海防是一个类似于香港的国际海运港口,东可以接香港,西可以连仰光印度等港阜,本来是一个很理想的转运港,但是自从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仗都已经打了一年了,河内北上的铁路只修到谅山北边的同登,距离我国的南边国门镇南关还有一段路程,而衡阳到桂林这一段的计划刚一开始就被上海之役打断了。
随着战事继续,我国大部分的资源和民众都纷纷内迁内陆的时候,湘桂铁路的铺设就更加的迫在眉睫了,但是广西财政和中央财政都处于极端困难的时候,根本没有钱修筑铁路,只好被法国人敲竹杠,与法国合筑铁路;用的材料都是从北方拆下来的旧材料,前后动用了六十万民工投入筑路工程,在倭寇的轮番轰炸中,和着汗水和血肉,拼命地修筑。
时值民国二十七年的十月,也就是武汉撤守的几乎同时,从衡阳到桂林,全长三百六十公里的铁路通车了;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桂林到柳州全长约一百七十七公里的铁路也完工;但是但是柳州南宁段的铁路只修到了来宾,镇南关北上的铁路也才修到了宁明,全路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个时候,倭寇紧张了。
傻子也看得出来湘越铁路一旦建成完工通车之后,会给大量失血的中国补充多少新鲜的血液,会重新焕发中国的生机,让中国再次具备和倭寇大战一场的实力,所以这条输血管,倭寇势必需要切断的,无论如何,也要切断它,否则遗祸无穷,所以,倭寇此战的目的,必然是要切断桂南和越南之间的联系,打断我们的运输管道,使得我们无法得到外来支援,迫使我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