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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香港 海关情报分析室
04:20
一只被烟草熏黄了食指的手丢开了已经被捂得滚烫的鼠标,转而掩起口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在电脑跟前已经坐了几乎整整一宿,累到从脖子到手指的每一根经络仿佛都在喊痛,但是他的工作却仍然不见有丝毫的起色,到了这会儿他几乎就要气馁的说:这是一个经过了专业性的技术处理的人事档案,漂白到了洲际酒店总统套房里双人卧榻上面布草一样的程度,其中没有一点瑕疵可以拿来利用,实实在在已经伪装到了尽善尽美的地步,现在我只能在这局与影子的对弈当中推枰认输。
这是一个非常难堪的结局,是他从事情报分析以来的一次重大挫折,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形,只要他往电脑跟前一坐无论什么妖精都得现形,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无法囫囵个的从他的眼前飞过,然而这一次却是这么的不同,一只大个的“绿豆蝇”嗡嗡叫着在自己的眼前转来转去,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始终也搞不定,哦,就知道你不是一块好料,可怎么就找不出半点毛病呢?“分析员”手捂着脑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黄芪,这个中华民国军事情报局的前任局长,而今一家大型私人商社的社长,他每一次过境香港背景资料都会与前一次的不一样,由此可以掌握他的行踪把握他的动向,可这一回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的痕迹显露在他的材料上?难道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他就一直窝在他豪华的别墅里宅着啦?哦,这怎么可能呢?既然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这么发生了,这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他是有备而来的!“分析员”闭上眼睛在脑海当中把黄芪的所有资料又过了一遍,结果仍旧是没有新的发现。
他痛苦的摇了摇头习惯的伸出手去摸案头上的烟盒,但是抓在手里空空的感觉告诉他,这已经是他今晚抽光的第二盒香烟了。哦,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急的任务,真是让人没法活啦!他在心里叨咕着无可奈何的将烟盒压瘪之后团成一团丢进了字纸篓。他是一名很资深的情报分析员,对查验身份找寻痕迹非常有经验,所以他才被安排在香港的海关负责把控这扇门,而他也不负众望的干了两三年,在这期间他 成功的完成了每一次重大任务,唯独到了今天却始终过不了关。
由于黄芪的特殊身份,因此他的莅临无疑吸引了上级首长的视线,有一个他无法知道原因已经确定了黄芪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然而已知了结果却不代表着洞悉了原因,因此上级对他下了一道死命令,一定要找出他在此时赴港的意图和原因。哦,面对着一张如此干净的身份资料真的是无从下手,就算是无中生有也得有个茬口,而这个家伙显然是熟悉干我们这行常走的路数的,因此他防范起来就易如反掌了。“资料员”到了这会儿几近心灰意冷的程度,但是责任心驱使着他把目光转向了黄芪的随从。
嗯,既然打不着苍蝇也只要先逮只蚊子转转手气了。“分析员”想着果断的放弃了对黄芪的甄别,转而点开了随他一道过境的随员的资料进行查证。哦,贺江,光听这名字就能想像出一个蛊惑仔的样子,从他的背景里搜罗搜罗或许能够找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分析员”快速的翻阅着贺江身份资料的影印件,他放大了其中的每一张页面以期发现蛛丝马迹,然而,令他深感失望的是,贺江的资料里面竟然比他的老板还要干净,以致于简单到连护照都是新的。
“分析员”感到头部两侧的太阳穴像针扎的一样疼,他知道自己的盯着电脑屏幕的时间太久了,视觉的过渡疲劳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的大脑,他知道接下来将会是视力下降脑力减慢。“分析员”真的着起急来,他深知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造成情报真空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因为总部首长的每一个命令都是由针对性的,他们虽然不会透露出一个字来,却毫不掩饰他们所要表达的明确意思。哦,时间,就快要耗干了,可是却还是熬不出一个结果,这可怎么办呐!
“分析员”一阵急火攻心顿觉胸憋气短眩晕也随之袭来,等到他忍过了天旋地转之后再次睁开两眼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右眼视力仅剩下了一半,就好像两边的大幕被拉上了一扇,无论他怎么转动头部视野当中业只是亮起了半圈。哦,真糟糕!“分析员”惊觉到视觉黑盲症急性发作,这种短时的视野屏障是因为眼部疲劳所致,稍稍休息就能得到缓解。到了这会儿“分析员”忽然变得冷静下来,他知道急躁对于困境来说就是一种毒药,因此尽快恢复到平静的心态才是尽早脱困的关键。
拿定主意之后他干脆闭上了左眼,单用那只出现短暂视障的右眼放松的观看,他希望让这只出现症状的眼睛能够在一种松弛的状态下恢复到常态。于是,他漫无目的的左右扫描起屏幕上的页面来,目力所视的东西并不经过大脑,仅仅被他当成简单的线条或者是不知名的符号,于是贺江的这本护照就变成了一张涂鸦的画稿,视线追寻着页面上的那些防伪线条,慢慢的变幻出奇怪的形状来。忽然,一个惊人的发现映入了他的眼帘,一些似乎被刻意强调过的虚隐线条连贯起来,成为一串数字和符号。
资深的情报“分析员”差一点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种紧急情况下才使用的通信密码,并且从密码的组成特征上看显然是我方人员使用的,但是这种密码的保密性非常之强,因此不是他能够破译得了的。哦,怎么?难道这个贺江他…竟然是自己人?不,不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完全不必利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那样岂不是故弄玄虚吗?如果不是恰巧急性发作了视盲症,那么我很有可能漏掉这段密码信息呀!照此分析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借贺江之手传递信息。
“分析员”几乎是用一种“太鼓达人”般的速度敲击着键盘,一字不漏的记录下了那段密码,然后他简短的打出了一份报告邮件,随后又将那份贺江护照的影印件粘贴上去。“分析员”在脑海里仔细的回顾了一下规定的上报程序,而后又认真的查验了一遍授权。原来,针对不同等级的情报可以直送不同级别的领导,而如何鉴别情报的等级,这个权力就在他的手上。“分析员”想:从这份情报的紧急程度上看,应该直送总政情报机关最高领导的,而这个人应该就是反间局的局长“尚书”谈闻。
“分析员”在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自他担负起这项任务以来有过很多次直呈高级领导的经历,但是直接递送给反间局的局长却还是头一回。谁都知道反间局的职责重大,因此向反间局提供情报的责任也同样重大,更何况他这一次是将情报直送给局长“尚书”谈闻的呢?“分析员”这瞬时变成了“亚历山大”,他不由得停下手来沉了片刻,这会儿他忽然发现自己右眼中的那半边屏障已然消失了,于是心里变得异常敞亮,他想:只要是为了国家的安全,再大的责任都要敢当。于是,他用熏黄的食指轻轻一点,那封邮件倏的一下发送出去了。
港部队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