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值早春季节。
炽热刺眼的阳光洒在墓碑上,微风刮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树枝四处摇摆和比邻的枝叶相撞,发出唰唰唰的响声,将寂寥全都驱赶出去。
唐竽站在墓碑前,许久了眼睛珠子才动一下,脸上是可见的悲伤。
他从地上捡起背包,血顺着他的手臂正在往下滴,唐竽拍拍背包上的上的尘土,自言自语道:“明天就要离开了啊。”喉咙像被沙砾磨过,非常嘶哑。
呼啸的北风刮着,唐竽戴了一条围巾,这边满城都是雪白色,走几步路,就会留下脚印。
大风已经刮的他的脸钝疼,唐竽身上穿得很厚,很厚的黑色羽绒服,可是还是觉得冷,他将口袋里的黑色口罩拿出来戴上,再裹紧了衣服。
唐竽不喜欢办公室沉闷的气氛,打了一声招呼就下楼。白色裹满所有的建筑和绿化,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走到围墙下面,再往前走是一片树林。
就是这儿了,休息一下吧,唐竽走到围墙下面,刚好看到雪地上放了一把铲子,他拿起铲子把地上的雪铲走,清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然后蹲在那儿,靠近一棵树。
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和烟,很快的烟雾在这冷空气下,徐徐的往上升。
唐竽没吸烟,只是指尖夹着一根烟,然后将红透的烟头往雪地里戳,看着雪在他眼前消失,很快的光洁的雪堆上融化出一个小圈。
忽然,一个东西掉在唐竽的脚边,溅起好大一层雪,雪从树上掉下来了?
唐竽将烟头往雪里完全戳下去,烟头熄灭,他转头去看,掉在他脚边的是一个黑色的书包。
唐竽还没将身上的雪全拍掉,接着就看到他的正面,有一个人站在围墙上,那个人影利落的从墙上翻下来。
陆盛落地时愣了一下,他看见眼前有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白茫茫的颜色,他一身黑很显目,蹲在地上,动也不动,和黑色幽灵挺像。
走近,才看清蹲在这儿的是一个少年,脸被围巾和口罩挡了一大片,看不清长相,陆盛瞅了他拿烟的手几眼,捡起少年脚边的书包,拍了两下提脚就要离开。
一道凉凉的声音在陆盛的背后响起,“傻逼。”
陆盛身体一顿,这附近再没其他人,确定身后人在骂他,他提着包慢慢转身,眼神冷冽:“你说什么。”
“傻逼。”
唐竽微微抬眼,看着身前的男生,穿着驼色的棉衣,里面是一身蓝白色的校服,棉衣的拉链没有拉上。
他抬眼的一瞬间只看得见男生的腿,男生很高,正不耐烦地望过来,英俊的脸上露出非常的嚣张和可怖表情,眼神凌厉的盯着他。眉眼疲惫,眼眶里带着血丝。
被人连说两次傻逼,还是雪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任谁都会火大,陆盛今天早上被人打电话一通骂,赶来学校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
听见少年的第二声“傻逼”他二话没说,将手中的书包往地上狠狠一扔,长腿朝着唐竽迈过来,指着他的脸道:“你他妈有病吧。”
“傻逼。”第三声傻逼了,一点不留情面。
陆盛也回了一句: “艹你大爷的。”长腿也朝着少年走过去。
陆盛的脾气不算好,平时没人敢惹他,遇见他心情不好,能绕多远就绕多远。
他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少年提起来,提着少年的衣领,往前带了几米,看着这双冷漠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正看着他,毫不畏惧。已经不需要他说了,就这双眼睛就能看出他的嘲讽,“艹!”
陆盛吼了一声,在他这声吼之后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举起来,握成拳头就要往少年的脸上挥。
忽然哗啦一声,树枝承受不起厚雪的重量,被雪压断,带着冰冷的雪全砸在两人的头顶。
一瞬间,雪顺着两人的领口滑进去,冻了个透心凉。
被冷激的,陆盛赶紧松开握着少年衣领的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这雪就那么从天而降,他激起的怒火被打岔,那火就有些不通畅了。
看着面前还愣住的少年,尤其是少年的整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有一对眼珠子暴露在空气下,陆盛甚至有些想笑。
少年的睫毛沾上雪,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冷,比这天气更甚。
少年的头上和肩上已经被白色的雪占满,站在雪地里,又穿着一身黑,这怎么看都像一个憨憨。
陆盛想到憨憨这个词,忽然有点乐,不过没当着少年的面笑出来,面上还是一脸厉色。
铃声打破片刻的僵硬,唐竽接起电话。
-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你在哪儿?
-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