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块虽然不比石头坚硬,但砸在马明达面颊,还是让他红肿了一块。
兔崽子竟然敢对他动手!
马明达愤怒地举起锄头,从两块地旁边的土台阶冲上来。
毛迎春神色慌乱,拉着马小虎要跑。
但马小虎没有跑的意思,他二叔怎么侮辱他都没关系,但要侮辱毛迎春就是不行,他也不甘示弱,抓起锄头迎了上去。
“小虎,不要!”毛迎春心惊胆战,毕竟马明达是马小虎的二叔,要是把他给打伤了,以后马小虎在马家宗族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农村重视宗族的关系,而且马小虎还是晚辈,事情要是闹大,必然千夫所指。
可是马小虎不管这些,自从父亲过世之后,所谓的宗族跟他已经没有多大的联系,他这一路走来如此艰难,也不见得宗族站出来给他一点帮助。
这样的宗族不要也罢!
两杆锄头撞在一起,长期干农活的马明达力气要比马小虎大了一些,马小虎不由退开了一步。
“**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敢对你二叔动手,今儿我就替你爸好好教训教训你!”马明达打着他爸的旗号,仿佛出师有名似的,抡起锄头再度扑了上去。
马小虎锄头铲起一片土,扬向了马明达。
土粒纷纷落下,扑在马明达脸上,顿时迷得他的双眼睁不开。
趁着这个时候,马小虎扑了上去,砸开马明达手里的锄头,一脚踹在他的腰间。
马明达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伸手要抓锄头,马小虎又是一脚踹在他脑门上,扑通,马明达从田埂上往下翻,掉到下坎自家的地里。
好在不高,马明达没有摔残,从地上愤愤地爬起来,怒吼:“王八羔子,你给老子等着!”悻悻地扛着锄头而去。
毛迎春紧张地看着马小虎:“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嘴欠就让他说两句呗,有什么打紧的?”
“他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说你就是不行。”马小虎知道农村跟城市的风气不同,即便毛迎春是寡妇,她也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人多嘴杂,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寡妇门前是非多,也是村民八卦的主要来源,比起那些未婚少女,他们的注意力更愿意聚焦在寡妇身上,尤其是像毛迎春这样风姿绰约的俏寡妇。大家仿佛有着某种偏见和猎奇的心理,就要盯着毛迎春,看着她犯错,好来印证自己的世界观,得到一种心理上扭曲的满足。
可是说到犯错,就算毛迎春和马小虎之间真有什么,他们就真的错了吗?
毛迎春幽怨地叹了口气,心里对马小虎的话异常地感动,她比马小虎年岁要大,而且长期生活在村里,她远比马小虎更懂村里的风气,爱怜地看他一眼:“你真傻呀,为了我一个寡妇,何苦呢?你现在得罪了你二叔,就相当于与整个马家宗族为敌,你考虑过后果吗?”
“自从我从我二叔手里拿回了地,我早就得罪他了。马家宗族又怎么样?反正我以后又求不上他们。”
“说什么傻话呢,一个人没有宗族,你还怎么生存?至少在梅庄这一片土地上,你的生存会变得异常的艰难。因为没有宗族的依靠,没人为你主持公道,谁都可以欺负你。”
马小虎狼狈地笑了笑:“以前我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也没看见宗族为我主持公道,在我吃不起饭上不起学的时候,宗族在哪儿?我来梅庄的时候,身上只有十几块钱,没地方住,找我二叔暂住,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唯一记得的是,你给我煮的面。”
那一碗面,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这个跟他本无多少交集的女人,也一下子闯入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