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最后一天无疑是最轻松的存在。我和艾比盖尔缩在一张床上你一句我一句地一直聊到几乎天亮——她最终决定不再理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我。对此她不惜对自己施了个“闭耳塞听”。
托我这股无比亢奋的精神的福,我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如果不是那些忽然砸到我床边的箱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我毫不怀疑我能一直睡到开学。
“怎么回事,艾比盖尔?”我迷迷糊糊地问道,即使我知道我的声音一定黏黏糊糊的,听不清楚。“出什么事了?”
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艾比盖尔的脚步声急急忙忙地绕到了我这一边,而后便是她的声音。
“你妈妈寄来的包裹。还有一封吼叫信。”
我猛的就醒了。
“什么?”
我从床上坐起来,当我看到床边那个熟悉的行李箱和一封红色的信件时,我立刻睡意全无——那是一封不折不扣的吼叫信,之前罗恩在餐桌上面拆过一封。信里的尖叫声足够掀翻礼堂。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于难看,艾比盖尔从枕头下抽出了她的魔杖,小心翼翼地指向了那封安安静静躺在行李箱上的信件。
“你看上去很为难。”她说道。“或许我把它烧了会让你好受点?”
——夜游,被石化,从家里逃跑,现在还要烧了母亲寄过来的吼叫信?梅林啊,梅林啊,这无疑是罪加一等,即使我认为我已经算是个罄竹难书的罪人了。
“我想我还是听听她讲了什么。”我说着从床上滑下来,光着脚来到艾比盖尔身边接过了那封红得像是一颗定时□□一般的信件,而后深呼吸——
我把它打开了。
拆开它的那一瞬间,它“呼啦”一下自己展了开来,变成了一张嘴的样子。
“弗洛伦斯.西德利亚!”
它用母亲的声音发出一声高声的叫嚷,声音巨大得震得整个房子似乎都在摇晃——这让我腿一软,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床铺空着,人不见所综!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格兰芬多了,西德利亚!如果你这么厌恶这个房子的话,梅林在上,你这个圣诞节别想回家!”
它叫喊完后,愤怒地飞到我的眼前饶了几个圈儿,而后便忽地着了火——它燃烧着化成了灰烬,零零散散地掉落在我的脚边。
艾比盖尔沉默不语地给它施了个清理一新。
“看起来这个圣诞节你会呆在霍格沃兹了。”她说着,将魔杖重新收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
“…是的。”我还是盯着那封信先前化成灰烬的地方看——即使那里什么也没有了。“我也不想的。”
她明显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她把我的行李箱搬到她的东西边上,然后整个人躺到了床上。
“相信我,那不无聊。现在换上衣服,我们可以到冷饮店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我听话的换上了衣服,和艾比盖尔一起到冷饮店里面去。我点了一大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而艾比盖尔则一如既往地点了撒着杏仁片和巧克力碎的香草冰淇淋。
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这种口味的冰淇淋,她却什么也没说。在我再三追问下,我却被她塞了一嘴冰淇淋。
“因为好吃。”她说着垂下眼帘。“因为好吃。就是这样。”
她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一言不发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东西。她付了钱带着我走出冷饮店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她桌子上的冰淇淋甚至连一半也没有吃到,此时滴滴答答地化成了水。
我和艾比盖尔在对角巷的丽痕书店里面打发了剩下的时间。晚上我们还是向先前那样分享一床被子和床铺——床铺不怎么大,我总是能碰到她的腿或是胳膊。
她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花香。迷迷糊糊之中我坠入了梦乡——就像是坠入了一大片花海里面。
一夜好梦。
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的七点整,艾比盖尔已经收好了她的行李。我得向梅林赞美她早起的习惯,这使得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到国王十字车站去——甚至在此之前,她还去古灵阁兑换了一些货币。
今年的车站与往年相似,熙熙攘攘得像极了开学前的对角巷。艾比盖尔走在我前面几步开路,她高挑纤瘦的身影怎么也溜不出我的视线——我努力绕开几个往我身上撞的男孩儿,紧跟着艾比盖尔上了车。
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车厢末尾坐下。她伸手在包里翻找了一轮,而后递给我一块麻瓜世界里面常见的吉百利巧克力——这是我的父亲最喜欢的巧克力,家里总是会有好几包。
“我特意买了点零食。”她冲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颇为骄傲地说道。“我们偶尔要换点口味不是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的心里甚至蔓延出一股蹭吃蹭喝的罪恶感。到最后我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在她也没有要我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的意思。我望着她把背包里的零食一样一样地往外拿,直到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她的座位为止。
芝士条,薯片,巧克力棒和——
“水果罐头?”我望着那些瓶瓶罐罐有点发愣。那上面贴着的菠萝的图案无疑是在告诉我这是个菠萝罐头。
“你不喜欢菠萝吗?”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弯腰试着把空了的背包塞回行李箱里面。“我随意买的,夏日促销。”
她说话的时候把行李箱打了开来,我的余光无意之间瞥见在那一堆一成不变的黑色之中的一抹鲜艳靓丽的色彩——那抹紫色像极了薰衣草,我毫不怀疑我也真切地嗅到了薰衣草的气味。
“我从不知道你喜欢紫色?”我忍不住问她。
她明显愣了一下,放置书包的手停顿了片刻。而后她忽地用力把行李箱砸上,并快速地拉上了拉链往座位底下塞了塞。
“朋友送的围巾。”她语速飞快地说道。“我平时不怎么戴它——吃芝士条吗?”
她把座位上的芝士条递给了我。
我知道我大概是问错了话。我与艾比盖尔相识四年,可是我对她的事情总是一知半解,从来不详细。但我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她这件事情——我知道她不想我继续刨根问底下去。
于是我抱着芝士条的罐子一口又一口地往嘴里塞零食,她则坐在我对面孜孜不倦地尝试怎么把手里的书本变成一只高脚杯。
临近正午的时候天色忽然阴沉下来。没过多久一道闪电便划过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踵而至。很快窗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便笼罩了整个车间。
“英格兰。”艾比盖尔发出一声没有什么意义的抱怨。她朝我探过身子,从我怀里的罐子里面拿走了几条芝士条。
“英格兰。”我应和了一声,丝毫没有放慢吃零食的速度——而我很快也意识到,这一大罐芝士条已经快见了底,而我毫无疑问是这一切的第一功臣。于是我尴尬的笑了几声,小声说道:“我会再买一罐给你的。”
她抬起头来看我,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只是没等她说出些什么话来,我清楚地意识到火车突兀地放慢了它行驶的速度——就像是差点要迎面撞上什么东西,而不得不踩了刹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