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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9月1日阴沉沉的,乌云沉重地压下来。暴雨来临前的闷热始终萦绕在周身,像是夏日沾满了汗水的衣服,黏糊糊的。

我独自一人踏入国王十字车站的大门时,身后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轻盈地落在房檐上面,我的双耳一时之间只听得到它们欢快的节奏。

笼子里的黑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用力地推着我的箱子往站台的方向走过去——梅林在上,有好几次我甚至没办法推动这辆行李车。我的箱子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这完全归功于那位名叫洛哈特的新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即使我的父母对他颇有微词,羊皮卷上面要求的书籍他们还是一本不落地买了下来。但我的母亲明显对此非常不满,她甚至扬言要到邓布利多面前去问个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会这么做。

我推着行李车一路来到了第九和第十个站台前面,找到了那面熟悉至极的墙——实话实说,无论过去的这几年来我穿越过多少次,面对这面墙我总是会忍不住地紧张。

就像是我会一头撞上去一样。

“但你知道不会,弗洛伦斯。”我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来。“你是个女巫。”

我是个女巫,多让人安心的一句话。

我这么想着,推着车一路小跑着朝那面墙而去。

和先前无数次一样,我进入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不论是撞在墙上还是翻倒在地都是不存在的事情——而来自伦敦的那阵淅淅沥沥不绝于耳的雨声也终于得以被我暂且抛到耳后。

我来得不算太早,站台上的人却也还称不上拥挤。我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又一路扛上了霍格沃兹特快——在把行李靠边放下之后,我又立刻折回身去抱放在车上的那个装着猫咪的笼子。

我一心想着我放在车上的猫咪,走得又快又急,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我感觉我被一股力量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没来得及稳住身子,晃悠了两下便跌坐在了地上。粗糙的站台地面似乎蹭破了我的手,我只觉得掌心一阵火辣辣地疼。

我不知道被我撞到的人究竟怎么样了——我也不敢去看。说实在的,我害怕被我撞到的人是个记仇的巫师——如果他一口咬定我是故意的,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对不起,”我立刻开口道歉,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说辞。可是当我抬头撇见被我撞到的人的时候,我的说辞立刻就变成了一摊沙子,被风轻松地吹散。

“艾比盖尔??”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欣喜和惊讶变了调,像是不怎么杰出的歌手飙的高音——刺耳又剧烈地颤抖着,她的名字甚至被我扭曲成了好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我面前的姑娘抬眼看了看我,朝我笑了笑。

她比我上次见她的时候还要高出几截,我的头顶甚至只能到她肩膀的位置了。她的脸还是那种像是从未晒过太阳一般的白皙,只是她的五官出落得更加立体——特别是她的眼睛。深邃至极,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好久不见。”她踟蹰了一下。“弗洛伦斯。”

“整个暑假,你去哪儿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她快步走去。“我给你寄了好几封信你都没回——”

我没有意识到我的语调里面充满了质问的意味,即使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念头。

“我哪儿也没去,我就在伦敦。”她轻声打断了我。“我在我姨妈曾经的房子里面住了一个暑假。”

我想继续往下询问她,让她把发生的一切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直到她朝我摇了摇头,指了指我放在车上的笼子。

“我先上车。”她朝我笑了一下。“我们等会儿再说。”

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拎着一只小皮箱踏上了火车。

奇怪。

她明明微笑着,明明笑得像是午后从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可她的眼角却悲伤地往下垂,像极了此时此刻正淅淅沥沥下着的雨。

我抬手把笼子抱进怀里,转身紧随着她的背影上了车。

火车上的人称不上太多,可是也坐满了大半的隔间。艾比盖尔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面,我就连她黑袍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我只能抱着笼子凭直觉往车尾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祈祷着艾比盖尔不会像先前无数次那样消失不见得彻彻底底。

我抱着笼子急匆匆地走过一节节的车厢,走到了靠近末尾的几截时,隔间明显空闲了下来。我不得不放慢脚步来确认艾比盖尔究竟会在哪一节里面。

只是我没有见到艾比盖尔的身影,相反的,反倒是一头火红的头发不请自来地闯入了我的眼睛里面——像是跳跃的火焰一样张扬。

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从我旁边的隔间窗户里面探了出来。

“看看呀,乔治——这是谁?”看上去打头的那个永远都会是弗雷德。他朝我吹了声口哨,口哨声悠扬地在这走廊里面回荡了一圈儿,最终还是消散了。

“让我我看看,弗雷德!”乔治探了探头,他头顶翘起来的几缕红发被窗户边沿压了下去。他装模作样地认真打量了我一下,随后用那唱歌般的声音说道:“是我们亲爱的弗洛伦斯——”

他故意在“亲爱的”上面加重了语气。

这个称呼忽然就让我感觉脸上发烫——就像是在夏日的炎热阳光下曝晒后的鱼,我的大脑发懵,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但这对双胞胎明显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么我们亲爱的弗洛伦斯在这儿做什么呢?”弗雷德慢悠悠地说着,尾音拖得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一样。

“无所事事的闲逛,找人磨一下自己尖锐的爪子吗,亲爱的小黑猫?”乔治接话道。

——梅林啊,他们能不能停止这个糟糕的笑话?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再次提升,我决定在他们涛涛不决地往下说之前制止他们。于是我顶着自己发烫的脸反驳了一句。

“我不叫小黑猫。”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的话确实是起了作用。毕竟这对双胞胎有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两双棕色的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只是等我再说一句话,我看见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要我说,兄弟——我从没有这么认同过你取的昵称。”弗雷德低声笑起来,听上去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鬃狗。

“没错,我亲爱的小黑猫,你和它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乔治故作严肃地板起脸来指了指我怀里的笼子,又抬起手来指了指我。“小黑猫和小黑猫。”

而后他也加入了他的兄弟,两个人笑成了一团——他甚至还因为笑得太猛而碰到了额头,但他满不在乎地捂着额头继续哈哈大笑。

我感觉我脸上的温度更为灼热,心跳的愈发快速。那句“亲爱的”像是敲击在我心脏上的鼓点,一下一下震得我浑身发抖。

“你们如果不打算停下来的话,我也就不打算和你们讲话了。”我抗议起来,即使我不认为他们会停止这个无聊的玩笑——就像是他们不会因为怕费里奇生气就停止夜游一样。

出乎我意料的是,乔治抬起手做了个举起双手投降的动作。

“实际上我们有正事儿准备找你,不过你自己撞上门来了——”他说着,用手肘撞了一下他那正在努力憋笑的兄弟。“你在信里说愿意帮助我们研究新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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