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言放弃了,将手机塞回裤兜里,望着窗外。
车子正驶过东城区,这带是老城区,建筑都比较旧,但属于小市民的夜生活十分丰富。
他突然看见熟悉的砂锅面馆,身体里传来深深的饥饿感。
“师傅,就在这儿下吧。”崔少言说。
“啊?”司机师傅一愣,而后慢慢将车停靠在路边,“找朋友玩啊?”
虽然没送到原本的目的地少赚了钱,但在这边停车相对容易接到下一单,司机也没多少怨言。
“饿了,吃碗面。”崔少言下车,将行李箱拖出来。
车子很快开走,崔少言大步走进砂锅面馆,店内学生不少,全是这附近学校下了晚自习过来吃夜宵的。
这店生意还挺红火,外卖接单的消息响个不停。
崔少言坐下才想起中午吃的也是面,但他实在饿得不想挪地儿了。
面刚上,崔少言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付靳。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崔少言吃着面,任电话响了三十秒才接起来。
“喂。”崔少言抽纸擦了擦嘴。
“找我?”付靳的声音传出来。
崔少言顿时整个人不难受了,高兴地笑了笑:“啊,你下班没有?”
“嗯。”付靳应了声,“你怎么了,我看你打了好多个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崔少言错觉,他总觉得付靳声音里有隐约的疲惫。
“我…没什么。”崔少言皱了皱眉,“就突然有点儿…想你。”
周围吵吵闹闹的,根本没人能听清楚他讲电话,但崔少言还是不自主地脸热。
“出什么事儿了吗?”付靳显然有点儿担心。
“没事儿,”崔少言搅着碗里的面,“你早点儿休息...别太累。”
“嗯。”付靳听出他这边有点儿吵,“你还在外边?”
“啊…是。”崔少言想起,他骗付靳说自己已经到了云南,“就是出来吃点儿夜宵。放心,没乱跑,就在酒店楼下。”
“那你别玩太晚,早点儿睡。”付靳像松了口气。
“好,”崔少言笑起来,“晚安。”
“晚安。”付靳说。
两人结束了对话,通话却迟迟没断,最后还是崔少言挂掉的。
付靳每天都要忙诊所的大小活儿,他实在不大好意思天天烦着对方。
而且,他也不想付靳老把他当小孩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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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少言是真的饿,一口气吃了两碗牛肉砂锅面,喝了一小瓶可乐。
这让他出了店门就撑得慌,走两步路就想打嗝,一打嗝就往上窜。
可能是夜色渐深,室外温度已经不那么火烧火燎。崔少言边轻轻按着内关穴,边顺着路往前走。
他准备走到沿江路去,从那边打车只要过个桥就很快能到他家,就当散步消食。
崔少言不认路,只能跟着导航走。
这高德带的路线七弯八拐的,崔少言先是离开了满是宵夜摊的主路,顺着一个窄窄的楼梯下去,底下是大片的旧居民区。
这片楼间距特别密,导航还指引着他往黑灯瞎火的小巷子走。
崔少言越走心里越不安稳,刚想要不原路返回,就有只手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
“!!!”他吓得差点儿没蹦起来,回头看见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脸涂得跟鬼似的。
“小帅哥。”女人捏着嗓子说,“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外边…”
崔少言话都没接上,拔腿就跑了。
导航还在四处拐,崔少言心里毛毛的,怕倒回去再碰上那女的,索性一路往前跑。
他跑得飞快,直到隐约听见前方传来斗殴声。
这种动静于他而言不算陌生,但仔细回想又很久没经历过了。
崔少言想避开,结果从巷子拐角摔出来一个人,跌撞着要爬起,后头好几双拳脚已经跟了上来。
被揍的那个人也看到了崔少言,但连呼救都没有,仿佛挨打已经成了习惯。
“还钱啊!欠钱不还打到你妈给你收尸!”
“那边的!”其中一个混混朝他一指,“路过赶紧走!再看连你一起打!”
崔少言不想插手,正思索着出去要不报个警,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穿件黑t恤,事不关己似的站在揍人的几个混混背后,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在看。
崔少言一懵,对方在这时转过头来,和他对上了视线。
邱浩南。
东城区是他的地盘,所以大家都喊他大东。
时隔将近一年没见,崔少言都几乎不认得他了。
邱浩南染了头烟绿色的发,脸上手臂上依然满是伤痕,有新的有旧的。
“别打了。”邱浩南淡淡地开了口。
动手的几个混混立马听话地收了手,挨揍的人狼狈地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而大口喘着气。
“再宽限一周。”邱浩南对地上的人说。
崔少言皱了皱眉,想要就这么走了,却又被喊住。
“崔崔。”邱浩南开口。
崔少言停了脚步,心情有点儿复杂地看着他。
“既然都遇上了,聊聊呗。”邱浩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