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和狗娃两个人并没有像大多数人开始时想的一样,会翻脸,甚至会大打出手;相反,人家两个,在工作中还配合得挺好,最少在外人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是只有我知道,每当白东和李祥不值班的时候,狗娃就会借故准时到麦虎这里来,交流一下料场的情况。当然,他也知道了,我和张义最开始是假装和麦虎翻脸的事儿。
我很奇怪,他知道这件事儿之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只是看着我直叹气。在我再三追问之下,他才缓缓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们是一伙的,我自然高兴,毕竟不用兄弟相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我自己怎么了?我当时很奇怪他的这种说法,狗娃摇摇头道:“出卖人的感觉是不好的,这种难受的感觉,会陪着你一辈子,或许不会像是我说的这样夸张;但是你以后就知道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咱们很多想法有时候并不一样,但是我要告诉你一点,有的人,其实也不值得信赖!”
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进心里去,因为在我的心目中,狗娃兄弟一向是鲁莽的武夫,头脑嘛!就不做评价了,所以他说的话,我也就是听听而已。
说来也怪,张义自从做了料场的管事后,好像整个人开朗了不少,整天喜气洋洋的,我因为工作关系,每天都要去料场看看出料的情况,以便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字统计。本以为老张会刁难我,但是他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对我的工作很支持,每次我去,不管他有多忙,他都是放下手里的活儿,给我拿票据,并且悉心讲解。我很纳闷,回去讲给麦虎,麦虎也是不置可否。我问他,我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麦虎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做人还是小心一点好,尤其是在这,尤其是现在这个环境和情况。”
不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并没有保持多久,不久就被一件事儿打破了,而且还是大事儿,天大的事儿!
记得那一天中午,我吃过饭之后去料场找材料,准备让我们车间的机加工帮我做一个掏耳勺,不锈钢的材料车间很紧,只有到料场去找。那个时候是刚刚吃过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休息,我到了车间先去了他们自己临时搭建的石棉瓦办公室。因为张义入主料场的第一天就打过招呼,任何人到料场来找材料,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要经过他的批准。
人家的地盘,就该遵守人家的规矩,于是我打算跟他以生产之名先多找些材料,回去自己慢慢地做。
但是他竟然不在,我很奇怪。按说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睡午觉,这是老张的习惯,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今天,里面只有杨冲一个人。
因为杨冲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很得老张的欣赏,大概是那天晚上对付刘海时表现很突出的缘故,张义迅速将其团结至自己麾下,料场成立伊始,老张就把杨冲带到料场让他当了一个过磅员,其实就是搞搞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算是很轻松的活吧!但是在监狱,这就已经算是老张的人了,现在这种局势,我自然是无法和他多交流。
我本来想转身退出的,但是我正要出门的时候,杨冲忽然张口叫住了我。我无奈,抹不开面子,只有转身回来坐下。
“咋了?”杨冲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在我的面前,然后笑着说,“都不愿意见我这个老伙计了?”
我尴尬地笑笑:“咋会呢?我是找老张有事儿,真的很急。没时间啊!”
杨冲哦了一声,起身道:“老张估计去外队了,你有事跟我说就行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跟你说?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高飞让我照顾你,我他妈早就大嘴巴抽你了!马不嫌脸长,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其实杨冲的做法没有错,他又没有背叛哪一个,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好一点的生活。但是我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就因为他是我介绍给张义的,就因为现在我已经和张义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