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知道,我也混过的,不就是看家护院,维持治安嘛!”
他一咧嘴:“对,看家护院。我在l县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了。但我从来不欺负好人,哪怕就是有客人到我们的场子有点矛盾,只要不是故意闹事的,我们客客气气跟人家说话。昨天下午,我爹从乡下来找我,脸上四五道血印,我就赶紧问爹你咋了?结果我爹说:村里的地卖给澳大利亚人开金矿了,这本来是好事。人家外国人讲理给的钱挺多。但是却让乡里那帮杂碎给截留了。今天我和几个乡亲们去要钱,结果让乡里的几个人给打了。我爹当了一辈子老好人,脸都没和人红过,就是想让村里的人拿回自己的补偿款。结果还让人打了。我这一听就急了,带了十几个人回家,今天早上把乡政府门给堵上,拉出来昨天叫人打我爹的怂包,几刀就给弄趴下了。”
我摇摇头,试探着说:“那你也不该杀人啊……补偿款没多钱,你不差这个吧!你孝敬你爹,也不是这个搞法呀!”
他往墙上一靠,看着我:“伙计,补偿款是没几个钱,但是老子我就不想给那些狗操的惯这个臭毛病!你知道那乡里办公楼不?全新盖的,一个办公室一共就三个人,见天他妈的大鱼大肉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我被抓之前说了,今天我就杀这两个,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手下的兄弟们改天还来收这群王八蛋的命!”
说完这些,他气呼呼的不再说话。面对这样说要别人命就要别人命的家伙,我也只好安静地坐在那里,随时准备躲开他的袭击。此时的我,感觉自己和一头怒狮关在一间笼子里,岌岌可危。
好在周所回来的快,他怕我和这哥们关一起出事,检查的间隙,匆匆忙忙来看了我一眼,进门时说:“烟给你拿了,别惹事啊!”说着,把烟扔在我的面前,把门一锁,转身离去。
我拆开烟给那哥们发了一支,想了想把一整盒都塞到了他口袋里。
那哥们冲着我一抱拳:“兄弟,谢了。我知道这盒烟在看守所有多金贵。我今天被抓进来的时候一分钱都没带,还得等明天早上家里来人给我捎被褥进来呢。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烟我姓龙的活多久记多久!”
我苦笑一下:“算了,别客气,都是天涯沦落人。”
他点点头:“我叫龙飞,道上人都喊我飞哥,各号里都有我兄弟,有事你就提我名字。你叫秦寒吧!以后有缘见面的话,我就叫你小寒了。”说完,点起一支烟默默地抽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我不说话,拍拍我问道:“小寒,想啥呢?”
我摇摇头:“没啥,飞哥,想自己的案情。”
他笑着说:“行,你也甭想你那案子了,就你那点事儿,真要是判,也超不过十年。”
“十年?说实话,一个月我都嫌多。”
飞哥一砸吧嘴:“老弟,你别看我现在混的凄凄惨惨,这大牢我也进过两次了。啥案子都见过,怕什么的。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就算判到头十年,你出去也还不到三十。这辈子日子长着呢!可你飞哥我就比不起了,我这回进去,恐怕是直接就上刑场了……”说这话,自己慢慢地低下头去。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劝他,只好说:“哥,不管怎么样,你这事儿不是今天才犯么?时间也有很多的,找个好律师,好好打打官司,说不定能判个缓呢?”
他一抬眼,看着天花板叹气说:“但愿如此吧……”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小时。忽然,铁门被拉开:“液体输完了吗,走吧!”
走出老远了还听见飞哥在喊:“兄弟,后会有期啊!”
那时我想,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后会之期,来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