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看绣花图样的孟知微提醒不知何为君臣之别的一大一小:“宫里到处都是耳目,你教他这些,日后还不是你们父子吃亏?”
庄起不以为意的道:“既然敢提出让我儿子入宫做侍读,那就要接受他做侍读带来的后果。太子是嫡子,身品贵重没错,可那只是他的身份,他自身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本事就别想让我儿子对他俯首称臣。同理,我儿子是嫡子,在庄家那也是第三位主人。作为主人,首先就要自身过硬,让手下人心服口服,日后才能如挥臂使的为自己所用。靠着父母给予的身份地位耀武扬威之人,即没有容人之量,又没有过人的胆识,长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与其对他唯唯诺诺,不如暗中收服了他,将对方的命拽在自己手中,总比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的好。”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换了别的女人听了定然骇然得花容失色,偏生到了孟知微的耳中后,她反而觉得颇有道理。
“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确是该这样。”
庄起的大道理庄恒暂时还不懂,不过,他历来奉父母的话为圣旨,他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过去无数次证实他们不会出错。
于是,太子的悲惨日子就如历史的车轮一样,无人阻拦的滚动了起来。
原本想要让庄恒领教宫里残酷的符泰,第一次发觉宫人们似乎并不是那么惧怕皇权。身为太子,在平日里他的话绝对无人敢不听从,可一旦遇上庄恒,只要对方一句甜蜜蜜的‘姐姐’,宫女们就捂着脸瞬间被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东宫最好的东西奉送到对方的面前。太监们更是步步紧跟,生怕他被不长眼的人给欺负了,被有心人给利用了。路过一片水洼,他们都争先恐后的要背着小庄恒淌过去。这份细心,这份趋炎附势的狗腿子形象,几乎颠覆了太子往日里对他们的所有看法。
难道堂堂太子殿下还比不过一个将军的儿子?
“当然不是,这里面定然有你所不知晓的事情发生。”老得一头白发的太上皇给自己的孙儿出谋划策。太上皇的儿子即位,儿子的儿子在这位老太上皇的眼中与当年的太子没有多大区别,一样的蠢笨不堪,需要他这位老皇帝时不时的在旁提点教导。
听说孙儿被庄起的儿子欺负了,太上皇首先想到的就是宫里的人都被庄起收买了!那位忠义公,可不是好相处的人,他可以为了钱财拼命,也可以为了性命撒去所有的钱财。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安全,收买整个东宫的人,绝对是庄起干得出来的事情,可惜的是,自己那个傻儿子居然还被蒙在了鼓里,单纯的以为庄起是忠臣,是能臣。
一想到儿子和孙子都如此的蠢笨,太上皇就为东离的未来担忧不已。
太上皇是个杀性很重的人,特别是中风后下半身不能动弹的几年,心里积压了不少的郁气,当下就给小太子拿了主意,发誓要让自己的孙儿成为东宫掌握生杀大权的名副其实的主人。
符泰回去后,按照太上皇的法子借着很小的事儿发作了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其中,一个宫女被打了五十大板,板子没到一半,宫女就咽气了,吓得太子立马阻止了另一边的惨案,可活着的那位宫女连腿骨都打折了,这辈子是没法再在宫里呆下去了。太监被诬陷偷盗,十个指头上的指甲被拔得干干净净血湖血海,昏迷又被浇醒,醒了又被痛得昏迷,咬舌自尽都没成。动静闹得太大,不单东宫的人都被太子突如其来的残暴吓得惨无人色,连皇后中宫的人再见太子去请安,都倍加小心翼翼起来,别说如以往那般露出和善的笑容了,就是太子多瞧了她们一眼,那群宫人都可以立马跪伏在地磕头求饶命。
符泰做太子没几年,早些年一直是皇长孙,因为父亲并不得皇爷爷的喜爱,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甚少有仗势欺人胡乱弄出人命的时候。母妃更是时时教导符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与人为善就是与自己为善。不得不说,当今的皇帝之所以能够等上帝位,并且得到老睿王的支持,与他知恩图报,凡事留余地的性子有很大的关系。谁也不想自己的顶头上峰是个暴君不是?像太上皇那样动不动抄家灭人九族,太过了;新皇罪不出三族,虽然有点面,可对多年战事后东离来说却是刚刚好,大臣与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
可太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所有大臣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有人甚至隐隐的觉得太子有太上皇的强硬之风,不是好事。
且不说帝后为如何教导太子弄得焦头烂额,当问及罪魁祸首的行踪后,更是恨铁不成钢。因为太子殿下自知闯了大祸,居然躲在了东宫不敢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