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风显然是来为谢言岐送药的。
谢言岐的伤到底凶险,虽说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已经见好不少,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以防旧病复发。
见到立于廊下的初沅,他不禁一怔,唤道:“殿下。”
初沅提起去裙摆向他走近, 看着他, 眸里浮现些微笑意。
总归他安然无恙, 便是好事。
初沅的目光自他托盘中的汤药扫过, 随后, 她不由问道:“这三年, 你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吗?”
她话中所指之人,自然就是谢言岐。
来风低眉垂眸,没有否认:“是。世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惟愿侍奉在世子左右。”
直到谢言岐身上的余毒彻底解除,他的心中方能释然,再能回宫。
三年前的诀别,初沅因着人事不省,始终没有清醒的意识,所以,并不知晓当时的具体情况。
她只知,自此一别,她和谢言岐三年未见。
再重逢,他见她,如同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直到那日,他在阿耶面前提及他们的婚事,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那是因为他失去过记忆。
至于为何如此,她全然不知。
初沅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她打量着面前的来风,直觉他便是知情|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静默须臾,终是犹豫着、试探着,问道:“所以这三年,你一直都陪着他,知道他的经历吗?”
闻言,来风又是禁不住地一怔。
他眸里浮现些微茫然,旋即抬首,掀眸迎上初沅探究的目光。
……
初沅接过来风手里的汤药,再次推门进屋的时候,谢言岐仍是欹靠着案前的圈椅,双眸微阖地小憩着。
天光擦过窗际,倾斜地落在他身上,隐约映出空中浮动的微尘。
颇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初沅极力放轻动作,将手里的托盘放置在他面前的桌案。
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磕碰出些微声响。
这样的动静一出,初沅下意识地屏息。
然,还未待她直起身,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从身后伸出,按住了她的纤腰,旋即,收紧力道地往后一带。
初沅不及反应,便随着他的动作后倾,跌坐在他腿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初沅心脏一空,出于本能地抬手,攀住了他的肩颈。
也不知谢言岐是何时醒来的。
他抱她坐在他膝上。借着身量的优势,他垂眸睥着她,相距咫尺地和她对视。
瞧见她这受惊的模样,谢言岐的眸里不禁浮着淡淡笑意,蕴着天光,有如璀璨星河,要将她溺于其中。
初沅没由来地心跳一滞,她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小声抱怨道:“……你吓到我了。”
她的嗓音本就绵软带着温柔,如今含着几分嗔怪,更是娇音恰恰。
谢言岐的手扶住她的纤腰。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眉眼间,闻言,他胸腔微震,逸出极轻的一声笑:“殿下怎的来了?”
初沅的小手搭在他肩上,顺着他的胸膛徐缓下移,最后,停在他心口,隔着他深绛的官服,感受他心跳的律动。
她轻抬睫羽看向他,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谢言岐眼珠不错地盯着她,眸里笑意加深。
他不禁笑着反问道:“所以,殿下这是来查岗了?”
他惯是这般,轻而易举地,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初沅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逼视。
她颤动着睫羽垂眸,无措地回避着,贴着他胸膛的小手,也无意识地曲起细指,动作极轻地在他胸|前画着圆圈,带起细微的酥麻,“谁让你不管不顾地,连日留在府衙?难道,你的伤已经痊愈了么?”
说罢,她终是凝眸望向他。
四目相对,谢言岐放在她腰际的手,也不由得收紧几分力道。
其实经过这些时日的疗伤,他已恢复得大差不差了。
——但她都将药送了过来,莫非,他还能否认不成?
谢言岐不免无奈一笑,学着她,俯首,讨饶似的轻吻她眼尾,慢声道:“无故让殿下担忧,是臣之过。还请殿下宽恕,嗯?”
随着他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初沅也睫羽轻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