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医院前的早上,洛泽川到了地方市警局,一见到局长的脸色心就沉了下来。
林局长早年在前线待了很长时间,三年前追查案件时也投注了大量心力,不比她爸爸位居高位后鲜少过问第一线的事情。局长发已灰白,但仍梳得一丝不苟,背脊挺直。他给洛泽川泡了杯茶,自己却惯性地咬起菸,眸光在白雾里一眨不眨。
「我要你们合作。」他开门见山。
「……不可能。」洛泽川反应过来局长在说什么的那瞬,随即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不可能?当年警校最优秀的女性毕业生就是你们两个,不分伯仲。最难得的是我知道你们以前搭档过一段时间,默契配合也没有问题。还是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吗?」老局长字字犀利,不容闪避。
还有什么不满?洛泽川一时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出她们之前的那堆破烂风流帐吧?
「还是说你们……有什么别的过节?」老局长眼神雪亮,捕捉到洛泽川肩颈紧绷起来的微小弧度。
「我们什么过节也没有,就只是早就拆伙了而已。」洛泽川生硬地否认。
「没有就好,」局长捻熄了香烟,意有所指,「但是泽川,有些感情,是不需要去否认的。」
「局长,慕凡希不过是一枚废棋,为什么我们还要与她合作?她还有什么合作的价值?」洛泽川改变了说法,试图据理力争。
「你知道为什么,在医院那天你不是亲身遇到了吗?」他一把捻熄香菸,声音沧桑,「chess那个疯狂的黑主教,慕于巧回来了。」
他伸手示意洛泽川过来看电脑萤幕。
在那堆残损的医院监视器影片档案中,有几秒片段特别清晰,因为踏着从容步伐的男子没有闪避镜头,反而刻意停在监视器前,缓缓抬眼。
洛泽川不动声色深深吸了口气,指尖掐在掌心里,微微发抖。
儘管隔着模糊画质,依然能看出慕于巧曾经精緻的脸孔毁了半面,显然是当年爆炸时留下的伤疤。
所以守卫的便衣警察没有人敢多看他一眼,也丝毫没有起疑,就这样让他大摇大摆踏进了警察遍佈的领域里。
无数想法水流一般喷勃,洛泽川只觉得快被警服勒得喘不过气。
他果然没死,他带着他更加茁壮的势力重新回来,甚至已经渗透到邱局长那样高的层级中。
「三年前爆炸案后我们得知黑主教的身分,也查出慕凡希是他姐姐。警方的人混进了黑道的家人,这件事非同小可,但因为她的业务从未和那桩爆炸案有所牵连,我们没有对她採取处分,是她自己先退队了。这几年我一直暗中关注她的足跡,她重新回到帮派里,肯定还是和慕于巧有一定关係。」
洛泽川下顎紧绷:「我们想得到,慕于巧一定也想得到。局长,您何不直接说,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局长眼底也许是因为背光,看上去晦涩沉重:「我听说过你们的旧事,我要你去引诱慕凡希,循着这条线找到慕于巧的实际犯罪证据和贩毒网络。」
空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冷气的嗡鸣声。
洛泽川绷到极致的身子开始止不住颤抖,表面上还是熬着止水般的平静,淡淡回问:「底线在哪里?」
局长不答,洛泽川不笑时格外锐利的瞳沉淀着风暴,又问了一次:「底线在哪里?您说听过那些旧事,所以要我勾引她、和那女人再睡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