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医院病人因为特殊状况无法联系家属后,洛泽川用警方身分代签了手术同意书,又在急诊室外等了整晚,终于在早晨收到脱离险境的消息。
整夜未眠的疲惫沿脊柱窜升,她咬牙忍住一声叹息,毕竟已经不是二十初的年轻人,这样三不五时的通霄实在有些负担不了。
晨光从长廊尽头的气窗悠悠探入,她靠在窗边看了半天,接到来自常东旭的关心电话。
「目前状况还好吗?」
常东旭打电话时身边很吵,洛泽川隐约听见高雪花和张士嘉两个冒失鬼不知道在背景玩什么花样,尖叫笑闹声简直快穿透耳膜,惹得一夜未睡的洛泽川青筋直跳。
从沉默中辨识出洛泽川心情不佳的常东旭不愧是最佳拍档,随即掩住话筒转头斥责了两句,虽然语调之温和,洛泽川说不清那两个吵死人的傢伙能不能分辨这是责备。
「脱险了,虽然医生刚说病人意识很不稳定,求生意志也很薄弱。」洛泽川摀着额角,勉强压住一个呵欠。
「我让人过去换班吧,你熬一整晚了。」常东旭缓声道,逐渐走离噪音源,背景一下静了下来。
「对方要灭口肯定会挑现在,我不能走,至少也要等到她醒来。」洛泽川额头抵着冰凉墙面,涩声道。「我等等去买杯咖啡撑着,没问题的。」
虽然职级比她略低,但年长她好几岁、一路看她攀升的常东旭一直还是把她当作妹妹来看,此时忍不住温声劝道:「泽川,这样一直都不休息很伤身的。」
洛泽川垂下眼,半晌才淡淡回应:「我知道。」
但她无法放心。
慕凡希中弹后看她的眼神这么淡然,像是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也像是对自己是否能活下去没有任何期待。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既然重新回到chess帮派,又为什么要再次脱离?
还有,洛泽川很难对自己承认的是,她想知道慕凡希到底,对她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感?
再三和常东旭保证自己再守这一天就会去休息后,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身后的厕所门却忽然被关上了。
洛泽川以为是清洁人员要暂时关门准备打扫,然而望过去,厕所内空无一人,门是从外面被关上的。
她心底一紧。
外头有轻松的脚步声缓缓过来,从门缝望去,能见到一双精緻的男式皮鞋。
有一个男人停在了厕所门前。
这间厕所恰好是偏角落的位置,加上现在时间还很早,没有什么人会路过。洛泽川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拿出手机,不意外发现对方大概用了什么讯号屏蔽器,手机已经拨不出电话了。
很轻的短促笑声在门后响起,在静寂了的冰凉磁砖间,格外阴森。
电光石火的瞬间,洛泽川认出了这抹音色,缓缓与记忆中的一抹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又想起那天在酒店顶楼,那个远远坐在单人沙发上对眾人发号施令的男子。
但怎么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