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闻声,吃惊回头,唤道:“九哥!”
半塌的宫墙后,耶律辰一张俊脸无波,慢慢的转出身来,一双眸子一瞬不眨,定定落在季氏身上,虽说不见他发怒,楚若烟却清楚的感觉到他凌利的杀气。
实不知,他何时到了身后?
楚若烟一颗心惊的怦怦直跳,赶去将他手臂挽住,连声道:“九哥,你莫急,这女人疯了,她的话不能信!”
“是吗?”季氏看到耶律辰,一怔之后,唇角很快泛上一抹阴毒的笑意,轻哼道,“楚若烟,你若当真不信,又何必来这一趟?耶律辰,这些年,你处心积虑要为你母后报仇鸣冤,却没有想到吧,你母后和盖氏一族,是名符其实的乱臣贼子!”
“你……”耶律辰目眦欲裂,咬牙道,“贱妇,你如此信口攀污,究竟想要做什么?”
季氏冷哼一声,张开双手,原地转身一周,又抬头望着冷宫四周的荒凉,摇头道:“我已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能做什么?不过是不想将这秘密带进棺材罢了!”
耶律辰冷笑道:“任你巧舌如簧,我岂能信你?”
季氏挑眉道:“当年盖氏要弑君夺位,事败身死。是皇上顾念旧情将实情压下,保全她一个名声,也保留她身后的哀荣,可是皇上纵做的隐密,同在一个皇宫,又岂能瞒尽所有的人?”
“所以呢?”耶律辰冷冷的问。
季氏耸肩道:“元皇后知道,我知道!若不然,元氏岂能如此顺利登上凤位?”
楚若烟冷笑道:“既然如此隐秘你二人都知情,为何封后的是她,而不是你?”
“我……”季氏脸色微变,咬牙哼道,“还不是因为她要胁皇上,背后又有元氏一族撑腰?”
楚若烟摇头道:“皇上是什么人,岂能受人要胁?”
季氏点头道:“不错,皇上自不愿受人要胁,可是那时盖氏一亡,诛连之下,大大小小,近四百员将领或诛杀或流放,这整个苍辽国又有多少兵马群龙无首?若是他再动元氏,一但引发战乱,这诺大的江山,怕再难收拾!”
所以,身为九五之尊,也只能隐忍!
听她提及当年那惊天一案,耶律辰极力忍耐之下,身体微微颤抖,一双眸子仍死死盯在季氏的脸上,一字字道:“若果然如你所言,是我……是我母后要刺杀父皇,我父皇又何必要将此事隐瞒,为何保留她的声名?”
是啊,为何?
季氏抿唇,眸中露出浓浓的妒恼,咬牙道:“为何?那便要问盖氏,她是给皇上下了什么迷药?她活着时他不看旁人一眼,她死了,他还不看旁人一眼!她可是要杀他的人啊,他为了她,竟然换掉整个御史台,只为了保全她皇后的哀荣,难不成,他还想着同穴而葬?”
是吗?
为了保全他母后的名声,他换掉了整个御史台?
可是,为什么?
他能做到如此,为什么不能保她一条性命?
哪怕是被废,哪怕是幽禁!
耶律辰闭眼,压下心底的那份锐疼,再睁眼,仍是清冷凌利的目光,冷声道:“你口口声声,抵毁我母后,可有证据?”
“证据?”季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冷笑一声,慢慢起身,与耶律辰定定对视,一字字道,“盖氏身亡,清河王府一夜之间败落,难不成还不是证据?”
耶律辰冷声道:“父皇为人果敢勇决,若母后当真对他不起,他又岂会有一丝手软?可是他宁愿换掉整个御史台,也要保全母后名声,足见此言并非属实!”
季氏摇头道:“盖氏身为堂堂皇后,若她无故身亡,皇上岂有不追查的道理?清河王府势盛,若不是他们犯下大罪,谁又能动得了他们?”
“纵是如此,也必有内情,岂能容你如此攀污?”耶律辰低喝。
季氏嗤道:“内情?内情便是,先皇后盖氏为了你九殿下,意欲弑君,结果被元氏撞见,提前示警,皇上避过她的暗算,亲手将她一剑所杀!”
是皇帝亲手所杀?
这桩惊天之案,从耶律辰回朝,便又再被人记起,可是,还是第一次,清楚的听到有人说出杀死盖皇后之人!
竟然是皇帝?
楚若烟暗惊,抱住耶律辰的手臂一紧,低声道:“九哥,这不是真的,你不要信!”
盖皇后已死,不管她生前身后发生过什么,在她眼里,都已不再重要。可是,杀死她的人,是谁都行,只不能是皇帝!
他已没有母后,如果,那竟是真的,又让他如何承受。
可是此话入耳,饶是耶律辰如何镇定,整个人已在轻轻颤抖,一手骤伸,一把掐住季氏的脖子,咬牙道:“贱妇,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许多年来,他不断追查,却难以查到当年事情的详细。而就在方才,突然惊闻母亲竟是被自己的父亲所杀,其间带给他的冲击,当真如激浪狂潮,震惊、不信、怀疑、惊慌……各种情绪纷至。
若这妇人所言竟是真的,他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