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表情微怔:“原来真是你啊?”
“什么……”
“吃过早饭没有?”老太太微微笑起来,转身将门扣上,下了房檐下的台阶,“那边有斋堂,要不过去喝点粥?”
闻喜之感觉她可能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点点头:“好的,您先请。”
老太太不是个话很多的人,说话给人一种不疾不徐语气很平稳的感觉,像是情绪也不会有起伏。
从青瓦房往回走点儿,有条小石板路往上,一眼望去有行人也在往上走。
闻喜之跟在老太太身侧落后半步的距离,听她介绍普宁寺和杏花山,不时点头应声附和。
很快到了斋堂,里面的人应该是认识老太太的,见她带着个小姑娘过来,简单问了几句,问她们要吃什么。
里面吃饭的人不算少,但也还有空位,闻喜之跟老太太在一张很陈旧的木桌边坐下,要的斋饭是两碗青菜粥两碟素炒青菜和两个小馒头。
安静地吃完这顿饭,出了斋堂,俩人在附近散步。
太阳渐渐穿破云层出来,悬挂天边,金色的阳光落进林间,漫山遍野的杏花树没开花也很美。
老太太猝不及防地开口:“你跟绥绥是同学?”
闻喜之很快反应过来:“嗯,高中同桌一年多,后来他出国留学了。”
“绥绥喜欢你吧。”
“……”
猝不及防被这么直白地问,闻喜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似乎笑了下:“他难道不敢说?”
“……不知道。”
他好像,确实没有直接说喜欢她。
老太太请闻喜之在山林间的石桌边坐下,似乎很有跟她聊天的兴致。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照片应该是他读高三那年,在他的手机锁屏壁纸里。”
“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趴在课桌上睡觉,手里拿着笔,日光洒落在你脸上,看起来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
“再后来,他的手机锁屏壁纸换了一张,变成你跟他的合照,应该是在江边?天空有烟花绽放。”
老太太说着笑起来:“我不许他早恋,因为他妈妈一直希望他能好好学习,做个国之栋梁,甚至他初中毕业就已经学完了高中三年的课程。”
“可能我从来不看他手机,所以他才会那么大胆,后来出国那几年一直都没换过。”
“19年冬天,他出了场车祸,差点再也醒不过来,我那时已经回国,飞去苏黎世看他。”
“他的朋友把他的手机交给我,支离破碎的手机,手机壳上染满了血,里面那张他一用五年的花笺被染成红色。”
“我还记得上面的四个字,用簪花小楷写着诸事顺绥,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迹,你写的?”
老太太说完,没人应声。
她看向面前这个眉目姣好长相气质都温柔的小姑娘,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渐渐溢出一点湿意。
其实这是年轻人的事情,老太太并不想插手,但也许是这个小姑娘她看着就很喜欢,所以多嘴了几句。
“一年后他奇迹般醒来,特意打电话问我,当时那支手机放在了哪里。”
“我问他要找手机还是手机壳里那张花笺,他沉默很久,说想要那张花笺。”
“他说,那是一个很喜欢很重要的人写给他的,他答应过会一直用着。”
“我当然没有丢,只是那张花笺确实被血染红了,应该也不能再用——”
“或者,更确切地说,不能在你面前用。”
“他说他想留个念想,我问,为什么是个念想?他说——”
“因为她可能再也不会是我的。”
“所以。”老太太帮自己的外孙试探,“你现在有别的男朋友吗?”
闻喜之忍着要溢出眼眶的泪,飞快摇头:“没有。”
她的声音哽咽着:“一直都没有。”
一直都在等他。
后来闻喜之离开,老太太送她上出租车,微笑着问她:“我们还会再见吗?”
闻喜之点头:“会。”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调成了静音,闻喜之坐上出租车,打开手机才发现,里面有很多陈绥的未接来电和未读微信消息。
最后一条是:【行吧,继续睡,我还有事,忙完找你。】
闻喜之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只好回消息:【不小心调成静音了,你忙完再回我。】
回完消息,钱多多打电话过来,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哎气死我了,大过年的姐姐还要见客户容易吗我,这狗东西客户居然还放我鸽子!”
闻喜之安慰了她两句,被她叫出去陪玩:“正好现在没事了,出来姐姐带你玩,花钱才开心。”
其实钱多多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后来她嫌弃干这行秃头,转行去做了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