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端着微笑,强撑着招手:“好的。”
海市的夜很冷,餐厅门口灯火阑珊,有几个喝醉的中年人被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程楚唇边的笑冷下来,淡淡地说:“那我回家了。”
“楚楚。”周彦时声音低下来,透上了些小心:“舞剧,你不看了?”
程楚抿了抿唇,抬眸直视着他,说:“彦时,你是知道家长的目的的吧,也知道晚上来的是我,为什么还要答应。”
她不明白,自己不管是大一刚入学,还是去年在k大,都已经拒绝地够直接了。
海市的夜景很美,流离的灯火映进女孩儿那双明灿的眼里。
可那双眼眸中没有一丝雀跃,就连强装出来的礼貌笑意也没有。
周彦时心中一空,无声地嗡动了下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解释的话。
他是知道的。
知道家长们的用意,也知道今天来的是程楚。
可内心那点不甘心战胜了风度和理智。
他卑微地想着,总归是,还有一点儿希望,对不对。
他们家境相当,爱好一致,平时聊起音乐,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可她那个男朋友能和她聊什么呢?
新出的游戏?还是新季度又赚了多少钱?
远处的昏黄的灯光穿过冬青树的叶子缓缓地落下来。
程楚的手机嗡动了两下,她低眸看了看,对着周彦时说:“我男朋友的电话,要不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周彦时声音低落,“那你先去接吧。”
程楚踩着高跟鞋走到角落,接起电话,“喂,渺哥。”
餐厅二楼的窗开了条小缝,寂冷的风钻进来,顾渺站在窗前,声音中掺进几分寒意。
“和家人聚会的怎么样?”
女孩儿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挺好的呀。”
顾渺的手滞了滞,眼中的光亮暗淡下来。
他声音中浮上几丝小心的试探,“今天,除了你的家人,有什么其他的人吗?”
程楚顿了几秒,说:“还有一个以前认识的阿姨,怎么突然问这个?”
男人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哑,荡在清冷的夜风中,像是落叶摩擦着粗粝的地板。
“没什么,随便问问。”
程楚回过头,看周彦时还站在原地等着,心里急着想跟他把话说清楚。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渺哥,我妈妈叫我了,等等再打给你,好吗?”
男人低眸,沉默地看着站在一楼角落的女孩儿。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头发卷成大波浪,用精致的钻石发卡别着,寒冷的冬夜里,她只穿着一身长裙,配上件单薄的米色风衣,显得风情又优雅。
顾渺喉间干涩,心中的苦涩几乎压抑不住地涌上来。
海市的夜又冷又长,他指尖僵直,声音艰涩压抑,“好。”
平生第一次,他迫不及待地先一步挂了电话。
江行不知从哪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急声说:“我可终于找到你了,跃宏的张总问了好几遍你去哪儿,你说说你,前几天说不来,昨天有临时改主意,结果到了这儿还半天找不到人。”
他看着顾渺泛红的眼眶,刚刚还带着埋怨的话猛地滞住。
“老,老顾啊,你不会是被我说哭了吧。”江行颤着声,惊慌不定地说:“你,你,你疯了吗这是?”
顾渺低眸,眼中逐渐浮上冷色,声音淡漠,“没事,刚刚站在窗口,风有点儿大。”
“害,我说呢。”江行上前几步关上窗,小声嘀咕:“这大冷天的,谁把窗给开了。”
顾渺冷声打断:“走吧,不是说张总找人吗?”
“诶,是,是,走吧。”
顾渺双手攥得发白,逃一般地离开窗边。
夜风飘过来,带着几缕浅淡的花香。
程楚挂了电话,回头对周彦时说:“回去我会和我妈妈说清楚的,先走了。”
她拦了辆车,钻进车里,没再回头看他。
天上有几只雀儿飞过,叫声孤冷凄厉。
程楚钻进出租车里,便开始给顾渺打电话,可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对面始终没有接通。
可能是忙着工作吧。
程楚望着穿梭而过的几许灯火,闷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