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时不知从哪端出一碗粥,温声说:“你先把这碗粥喝了,然后把药吃了。”
那是一碗青菜粥,没什么味道,甚至好像连盐都忘了放。
可程楚看着狼藉的厨房,知道他一定从没做过饭。
她感激地把粥喝了个干净。
瓷碗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谢谢你。”程楚吃了药,再次说道。
好像除了谢谢,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
周彦时唇边带着笑意,说:“你想想自己今天说了多少个谢谢了。”
他将退烧药递过来,又贴心地将刚烧开的水兑成温水,才端给她。
雪天好像格外安静。
少年站在落地窗前,背后是漫天飘飞的白雪。可他身上却带着不属于冬季的温度,如同海市四月的春风,温暖,柔和,不带有一丝攻击性,让人浮躁的心都平静下来。
程楚垂下眼,笑笑说:“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是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听到他的话,程楚好似松了口气,她紧握着杯壁的手指也微微松开。
“嗯。”她点点头,笑意从桃花眼里透出来,成了素白雪天的里的唯一亮色。
窗外的寒风夹杂着飞雪,吹得窗户一阵闷响。
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程楚的眼微微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周彦时一眼,说:“那个,我接个电话。”
他颔首,“好。”
女孩儿苍白憔悴的病容仿佛都消退了几分,她握着手机,一路小跑地走进卧室。
就连背影中都透着雀跃。
屋里很安静,周彦时侧耳听见女孩儿娇柔的声音中溢着藏不住的欢喜。
他眸中细碎的光亮逐渐熄灭了。
公寓里有地暖,程楚赤着脚,就连脚丫子都是暖的。
她声音压得很低,“喂,渺哥。”
现在国内已经是半夜了,那头很安静,顾渺的声音沉沉的,“怎么不开视频?”
“我,我摄像头坏了,明天就去修。”程楚怕他看到自己的病容会担心,只得撒谎。
顾渺没有怀疑,只是有些遗憾地“嗯”了声。
寂静的屋子里,他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低沉又沙哑的,给人一种莫名安全感。
程楚的鼻子霎时酸了,桃花眼漫上水汽。
“今天的课上完了吗?吃饭了吗?”顾渺在那头问。
他温柔的声音悠悠地钻进程楚的耳朵里,可那些潜藏着的委屈,酸楚,不甘,却瞬间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唤醒。
蓦的,她眼眶里的泪落下,颗颗晶莹水珠无声地掉在地毯上,洇出一块浅浅水渍。
“怎么了?”那头迟迟没有听到回声,有些着急地问。
程楚吸了吸鼻子,撒娇般地唤了声“渺哥。”
那头猛地传来椅子被碰倒的声音。
夜里的静默被打破,顾渺的声音夹杂上寒冬的寂冷,犹如呼啸的风一般颤得可怕。
“你哭了?楚楚,怎么了?为什么哭?”
“没事儿,渺哥。”她强撑着,可声音中透出的哽咽却骗不了人。
顾渺简直要急疯了,紧攥的手微微发白。
“楚楚,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你这样我晚上,会连觉都睡不好的。”
程楚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小组成员欺负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可她又怕顾渺过于担心,所以始终没说自己生病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之后,才传来顾渺压抑着的沙哑声音。
“楚楚,对不起。”
程楚问:“对不起什么啊?”
“我没能陪你,在你最难受的时候,也没能帮你。”
程楚抿了抿唇,“渺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现在分隔两地,在你最难的时候,我也没能在你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