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宋初文照样没睡好。
他厚着脸皮把昨晚拿来的那床被子放回去了,慕容萱什么也没说,两人终于同衾而眠。
然而,等他花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定,再厚着脸皮往她身边挪了一些的时候,慕容萱说,嫌热……
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睡得迷糊了,语气温温软软,像是撒娇。
宋初文很难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一直到了后半夜,他也觉得有点热,微微掀开被子下了床,喝了两杯冰冷的茶水,才又回了床上。
这时候,慕容萱已经睡得很沉,听她呼吸声就能知道。宋初文心想着,反正她不知道,他就当自己梦游。
钻进被窝里之后,宋初文轻轻挪了挪,停下细听,慕容萱没被惊醒,于是他又放心地继续挪。
终于挪到挨着她,宋初文凝神屏息,她依旧没动静,他试着给她拉了拉被子。
大公主这会儿在睡梦里,她本来是侧着睡的,忽然就躺平了,嘴里哼了句什么,然后脑袋竟往他这边偏了偏。
宋初文将呼吸控制到最轻,生怕把人给惊醒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屋子里完全寂静下来。
宋初文忽然发现自己手心都潮了,明明是正当夫妻,却要偷偷摸摸,可悲可叹。
他还发现,自己忙活了这半天,似乎又白费劲了——她如今怀了身孕,手臂不能让她小腹上放,若是往上腹放,只怕会把她压醒。
思来想去,只得作罢。
天色快亮的时候,宋初文终于快要睡着,却听见外面有滴答声。
起床开窗一看,原来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看时辰差不多,他没再回床上去,披衣出了卧房,招来小厮。他爹上朝会路过青楼街头,让小厮去告假。
小厮瞅着驸马爷,欲言又止。
宋初文疑惑:“怎么?”
小厮压低声音,惴惴道:“公子,上次老爷就不太高兴了,这回要说什么借口?还是公主身子不适吗?”
这小厮是他从尚书府带过来的,相当于‘陪嫁’,从前是他的书童。
所以这会儿没人,就又习惯性地喊他公子。
宋初文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妥,慕容萱如今有了身子,这种借口不能乱用了。
一来是容易引起墨尧帝和皇后的注意,二来,感觉这借口莫名有点诅咒的意思,他避之不及。
宋初文清了清嗓子,“这回,就说是我抱恙了。”
闻言,小厮瞪大了眼。
他跟了公子这许多年,公子一直康康健健,从未有过小灾小病,也没喝过半口药!
身子硬朗得不能再硬朗!
小厮的声音弱弱的:“公子,这种话老爷他能信吗?”
宋初文觉得这孩子办事越来越不力了,“不管信不信,你照着说就是。”
小厮从话里听出嫌弃的意思,不敢再啰嗦,忙点头去了。
等宋初文再进屋的时候,大公主已经起身了,且净好了面,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桃红拾掇。
宋初文想起她昨日说的话,就想走近去看看,他送的几盒胭脂水粉,是否真的还在。
走了两步又觉得现在过去不合适,脚步一转,去了床柜边坐着。
等了足足一刻钟的样子,慕容萱才从梳妆台前起身,朝他这边走来。
她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然后他听见她道:“去换件衣服吧,这件不够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