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日头正烈。
尘风与江本道等人赶往染坊绣坊的途中,江边白鹤楼也并不安宁。
丞相之子左集喝得醉醺醺的,粉白的脸颊酡红,正手里拿着一坛酒,脚下打晃,眼神迷蒙地撑圆了,打量眼前一袭月牙色落拓长衫,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摇折扇的翩翩公子。
“嗝——”浓烈的酒气喷薄而出,左集痴笑个不停,迈着蛇形步伐,一步一趔趄地走向那公子,口里嘟囔着:“小美人儿,快到小爷怀里来,让小爷好好疼疼你。”
跟着左集过来的两个小厮口中发苦,心道这位大爷今日醉得忒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脸上郁闷,出门就来了白鹤楼喝酒,一坛接一坛地灌,现下只怕他老子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了。
“公子,咱们回府吧,丞相今日可是休沐……”一个小厮提醒道。
另一个忙附和:“公子您就忘了前两日刚因为去花楼挨过一顿训吗?丞相大人可说了,您再醉一次酒,他就打断您的腿。”
“去去去!扫兴的玩意儿,别在这儿挡道。”
左集一把将过来扶他的两人推开,嘿嘿笑着,趁人不注意,猛扑向对面那公子。
公子面上噙着玩味的笑,也不侧身躲避,只用折扇轻抵住左集的额头,将他定在离自己一尺远的空气里,薄笑出声。
“阁下可是丞相公子,左集?”
左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美人儿,你说什么都对。”
他看着那公子的盛世美颜,都要被那双桃花眼迷得心都醉了。
公子又道:“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左集傻傻地看着他问。
“呵”的一声,尾音才落,就听左集嗷嗷叫了出来。
公子展开折扇,看着捂住身下躺在地上打滚的左集,笑容透着阴冷,“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得知道本公子的名讳。”
俩小厮惊慌失措至极:“公子,你流血了!”
左集不用看都知道,子孙根被折扇上隐藏的利刃划伤,那种痛说是撕心裂肺令人绝望都不为过,更别提一下侵染红的下半身了,血迹灼灼,让人看着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身下。
一小厮从隔壁桌夺过一柄剑就劈了过去,口中嚷道:“贼人,你须得给我家公子偿命!”
左集呵呵冷笑,一眨眼的功夫,就躲开了他的攻势。再一眨眼,他人便站在了门外,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便如振翅蝴蝶般飞跃腾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唯有左集躺在地上不停翻滚,痛得涕泗横流,浑身酒意一下醒了大半,心中先是后悔,紧随而来的便是愤怒。那个该死的贼人,他非让他五马分尸不可!
二楼某个厢房,门边打开的一道缝隙,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女子背靠着房门,惊魂不定地喘了一口气,咬着唇,心中盘算个不停。冷不丁就见窗棂被推开,一袭月牙长衫的男子一跃而入。
细看那张脸,不是在楼下的那位公子又是谁?
沈清雅略定了定神,摘下帷帽,谨慎开口:“敢问公子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