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动就这样痛苦的纠结了足足三分钟,才咬牙切齿的用亦男亦女的声音道:“感情、我可以不要那种东西。我绝对、绝对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就放弃我的使命,我的理想!”
说出这句话,杨动才慢慢平静下来,等再抬起头,脸已经恢复成杨动的模样,轻声道:“下一个问题,《古蜀四籍》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老道士眉角挑了挑,道:“与贫道而言,没什么秘密,不过是关于那个古国的些许琐事而已。至于对你来说有什么秘密,只有你自己看到时才会发现。”
“哼,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杨动冷哼一声,狠狠咬了下嘴唇道:“第三个问题。”
老道士淡淡的看着他:“再问,便是第四个了。”
杨动却没有和他辩驳什么,只是眯起双眼,突兀的问道:“你也是邪道中人吧?”
杨动话音落下后,周围有了片刻的静谧,连风都不吹了。
他在树上时曾仔细观察过,老道士在用扫把把眼镜男打死,扯断男人胳膊的时候,脸色始终呆呆的好像老年痴呆一样。就好像他没在干什么血腥的事,而是在像往常一样清理尘土。
但在杨动问出这个问题后,老道士的双眸中突然爆出了两道寒光,如同被点燃的幽蓝色火苗,带着暴戾的杀气。
杨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抢在老道士没有动作之前,暴起后退,一退就是数米。
但他左脚脚跟才刚落地,身前就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风压,眼前也蓦地一花。
当他恢复清明,一只骨瘦嶙峋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这只手,就像天生就长在他脖子上一般,让他根本逃无可逃。
杨动受惊后向后暴退的同时,老道士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来,根本容不得他抵抗的捏住了他的咽喉。
杨动内心狂震,双手立马就要架开那只手反抗,但全身的力气却像遇到天敌一样半点也使不上。
这老道士拿个破扫把都能把人拦腰打折,更何况此时正用手捏着杨动的喉骨?
杨动几乎可以想象,老道士只要一用力,他的喉结就会被捏碎。
最关键的是,几乎和老道士脸贴脸的杨动,能清晰的看到老道那浑浊苍老的眼睛中,竟蓝幽幽的发着荧光,如同恶狼一般: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现在的老道士,可以说已经丧失了心智。
老道士手指缓缓收紧,杨动已经听到了喉骨摩擦的声音,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就在杨动眸中腾地浮现绝望之色时,一声雷鸣般的爆喝从枯智身后的巨大墓塔中传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轰雷般从杨动耳中闪过,接着他就觉得脖子一松,再定睛看去时,老道士已经重新回到了巨大墓塔那边,默默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刚刚根本没来过杨动这边。
如果不是脖子生疼,咽喉上的肌肉还在抽搐,杨动甚至要怀疑刚刚那一幕是不是幻觉了。
“咳咳、咳……我、我明白了,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哈哈哈!”
杨动左手揉着脖子,右手强撑着树干站起来,一边干咳一边怪笑着,转身走进丛林中,眨眼便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了枯智和看着墓塔沉默的老道士。
枯智和尚在墓塔中吐出九字真言后,就吓得双手合十垂首念起了经。只等杨动怪笑着离开,才慢慢抬起头,尖声喊道:“道、道长,你怎么了?!”
原来,枯智和尚抬起头来时才发现,那个老道士现在竟然盘腿坐在了地上。
按理说,道士盘膝而坐和和尚打坐是一样的道理,很常见。
但枯智却发现,老道士盘坐和平常打坐却有所不同,他斜斜的倚在墓塔上,脑袋埋在胸前,脸色惨白,面容也一下老了好几岁。
枯智大惊,赶紧过去扶住他,急切叫道:“道长,道长!”
在枯智连声叫了好几遍后,老道士才慢慢抬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笑了笑。
枯智和尚心更惊,因为他能看得出,老道士的生机竟然在迅速流失,一双眸子灰暗暗的,活像快要燃烧到尽头的烛火。
“唉。”
老道士笑着,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我戊戌年出生,一生的前一甲子六十年做尽坏事。直到六十岁才恍然大悟,来此山间修行,至今又有一甲子岁月了,却仍旧未曾突破心魔,在那邪道看穿我时,动了杀心。”
“六十年又六十年,我本以为可以度过魔障。却不想人生就如清扫灰尘,永远也扫不干净的……”
老道士喃喃说到这,面色终于彻底灰白,那眸中的摇摇烛火,也彻底熄灭。
“福生无量天尊!”
一声沉重的道号,从巨大墓塔中传出,那个龙虎山守墓六十载的老道士,死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