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没能给他一夜好梦。恰恰相反,他梦见有一个婴儿在身后追着自己,想要杀掉自己,就像季霄说的那样。
他跑啊跑,最后还是被那个婴儿追上了。对方张着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地把自己身上的肉都给咬下来,咽进肚子里。
张名拓被吓醒,惊出一身冷汗。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两枚护身符,还好,都还在。
外面,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那个梦境实在太真实。张名拓不敢再接着睡,他瘫坐在床背上,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下一秒,张名拓浑身一个激灵。
黑色的斑纹爬满了整个手背,他愣了片刻,脱掉睡衣,这才发现:不止是手背上有黑色的东西,手臂、前胸、脖颈……全都是黑色斑纹!
“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名拓恐惧地大叫一声,被子踢到了地上。他一边手忙脚乱地下床穿衣服,一边给经纪人打电话:“任姐,鬼、有鬼!”
经纪人开车来到张名拓的住宅,看见他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
才过一晚上,怎么就成这样了?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不是也求了护身符吗?
张名拓焦急道:“那两个护身符确实有些用,但是还不够。任姐,你赶快带我去云水观!”
到了这种地步,经纪人也顾不得别的了。两人坐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外云水观的方向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
张名拓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进入道观。
早晨刚醒来的时候,这些黑斑只是看着瘆人,既不痛也不痒。
可现在,它们已经变得奇痒难耐,偏偏张名拓还不敢伸手去抓——那些黑斑只要一经触碰,周围的皮肤就会疼痛无比。若不是怕被别人拍了照,他真想将全身的衣裳脱个干干净净。
眼瞅着自己终于避开路人来到这里,传说中的道长却不见踪影,张名拓焦急道:“云观主呢?”
他怕再拖延一会儿,自己就连衣服的摩擦也难以忍受了。
小道士并不知晓张名拓此刻的折磨,他歪头看着眼前包裹得像个粽子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施主勿急,我们已经请人去禀报观主了,请稍等一会儿。”
勿急?我都这样了怎么能不急?
张名拓恨不得把眼前偷笑的小毛孩抓起来揍一顿,却又不敢在这里放肆。万一得罪了高人,对方不给自己医治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名耄耋老者掀开门帘走来。他衣着道袍,头发白得像雪,精神却是矍铄,不仅没有丝毫老态龙钟,反而很有一番仙风道骨。
张名拓连忙站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同得道高人打招呼,便深深鞠了个躬。
“云观主。”
经纪人也跟着站起来,道:“云观主,烦请您给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能够治好,我们一定重重酬谢于您,不管付出什么都可以。”
云山子道:“施主言重了。斩妖除鬼乃是贫道份内之事,贫道自当尽力。”
他走上前细细查探,很快便拧起眉:“好重的怨气。”
张名拓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忙问道:“大师可有办法替我解决?”
云山子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对旁边的一名弟子说:“去将我的拂尘取来。”
他拿出四枚道符,分别置以东西南北四方,设下伏怨之阵。道符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绿色的微光。
然后对张名拓道:“请施主脱掉衣服走入中央,像贫道这般坐下。”
云山子摆好了打坐的姿势。
张名拓颇为惊异地观察着周围的道符,心想果然是找对人了,连忙照做。
很快,弟子将拂尘捧了过来。
“请施主平心静气。”
云山子交代了一句,随即左手捻起兰花指置于胸前,右手持拂尘,嘴里念念有词。
四道符咒在空中跳跃着飞舞,散发出的绿色光芒愈来愈盛。
随着云山子的额头逐渐渗出汗水,四方的光芒也终于汇聚于中央一点,正是张名拓所坐的位置。
“除!”
云山子手中的拂尘一甩,绿光在这个瞬间达到了极致的光芒。
无数黑色气息开始从张名拓的身上涌现,它们就好像水蒸气一般,在炽热的绿光照射下缓缓升高,被迫离开人体。
张名拓虽然看不见飘荡在空中的黑色怨气,却能感受到一股暖意将自己包裹。
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张开来,暖流顺着流进去,将先前的那些个阴寒阴冷被驱除得干干净净,整个身体都因此感到轻快不已。
与此同时,张名拓身体上的黑斑开始褪去。
旁边,经纪人见状松了口气。
不愧是云水观的得道高人!
然而,庆幸的念头刚刚生出,她就看见高人脸色一变。
下一刻,被驱除了不到一半的黑色气息卷土重来。它们不但很快又重新占据之前的位置,甚至还要糟糕——从脖颈一路往上爬,张名拓的下巴与脸颊也出现了黑色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