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仍是站在桌边,指尖在桌面上轻敲,淡淡地说:“我是无所谓,只怕我往后画不出好样子,你再后悔。”
他心里明白,有人愿意求做这种电影里的飞鱼服,是因为谢瑛身材好、穿的好,穿出去就跟模特儿一样,衬得衣裳都高档了。若换个人、换成别的衣裳,就不一定能穿出这样的效果了。
于裁缝现在可没半分后悔的意思,连声说:“小的是真心的!小的就爱给公子这样的人做衣裳,又敞亮又长见识!不管将来公子画出的衣裳能不能像这件儿这么时兴,小的都愿意放下别的给公子先做,保证用最好的料子,做得比这两件儿还用心、还好看。”
又抬手朝崔良栋比划了几下,叫他替自己说说好话,往后自有回报。
崔良栋便替他说起了两家合作的好处,绸缎铺经营之难,恨不能声泪俱下,让崔燮立刻答应了他。
崔燮慢慢儿地也有些动摇。
他心里想着月底要去谢瑛家做客的事,有些想做件新衣裳,又觉得特特地做新衣裳去人家里不合他在谢瑛面前一惯的朴素风格。心里两下摇摆着,含糊地说:“那就一次归一次吧。这回且先这样,下回得等我想出样子来再找你。有人订做新曳撒,你便从我家那铺子里拿衣料,也是给你时价,先付订金,最后统结了帐再看合不合适。”
第87章
距离谢瑛一身白衣压倒全场的西山宴会五六天之后, 最时尚的一批世子、公子已经找到正版服装商订做上衣裳了, 而那些还没出学校,仍在家里受着父母管束的武学生却才刚使家里人做得新衣。
但学生有也学生的骄傲。
学生虽不能大半夜折腾起满府的丫头养娘做新衣裳, 不能拿着帖子叫管事去别人家问裁缝, 却比那些叫官场人情浸透入骨子的人更热血, 更大胆,更敢做敢为。
衣裳做好了之后, 李晏和金吾右卫都指挥佥事之孙张泰、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佥事昌佐之子昌靖三个弱冠的武生员就逃了下午课, 换上新衣裳跑到国子学外炫耀。捱到国子监散学的时候,仨学生一道穿着新衣、骑着马鬃都编得整整齐齐的高头大马, 堵在国子监大门外炫耀。
都是十八、九岁, 俊秀风流的公子, 骑着马拦在国子监青衣方巾的人流中……
光从衣着上,就把监生们都比下去了。
李晏享受着那些监生艳羡的目光,周围行人的赞叹,渐渐又觉得心意不足, 回首问张泰:“咱们打扮得这么整齐, 就为了叫这些老监生看么?咱就是不打扮, 也穿这么一身儿青站在门口都比他们强啊。”
张泰还沉浸在被人惊艳的快意里,拿鞭子指着人群说:“这不也有年轻的?不都老。就是年轻的也不如咱们好看,你看那几个头巾上镶玉、袖口绣花儿的,也着意收拾了,还不是差着咱们老远。”
李晏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咱们穿得齐齐整整的, 打扮得跟亲兄弟一样,就叫那些不知哪个乡里贡上来的监生看也没什么意思,得叫那个……”
“叫那个神童来!”昌佐替他说了:“得叫他看看,他会做衣裳有什么用,会逼着咱念书有什么用,他长得平平,又是个穷酸,凭什么攀附咱们将官子弟。”
李宴拊掌道:“正是!咱们又不打他又不骂他,就叫他出来看看咱们武学生的品格,看看谢大哥跟咱们的交情,臊臊他而已,这旁人能说什么?”
他们在国学门外张了一阵子,也没见哪个像神童的,便随便拦着路过的监生问,认不认得一个新进国子监念书的,约么十六七的乡下神童。
监生们叫他们问得一脸茫然,都不知道是哪个神童。李晏也觉得这么问不成,扔下手里的监生回身低声问张、昌:“我也没看堂上摆的那破书,只记得他叫崔某了,真个叫什么来着?”
张泰道:“叫崔燮,我看了,跟谢师兄的姓是一个音,怨不得谢兄高看他一眼。”
崔燮在国子监还是有些名声,有人以为这几个是来寻仇的,听了他的名字,摇着手说不认得,回头便跑去助教值房找他,又将此事报告给先生们。
他们问了半天也没问着人,只好自己接着往门里找,不知找了多久,终于见着国子监大门内有个看起来只十六七,叫周围老监生们衬得极稚嫩的学生,不管是不是的,便提缰逆着人流奔过去,冲他叫了一声:“崔燮!崔燮!”
那学生愕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