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稚羽是否也曾觉得他们的感情并非海誓山盟至死不渝,陆京毓想了想,答道:“你说得对。”
应逸不顾陆京毓要帮忙的请求,故作凶狠地挥着铁锹把他赶到一边,自己继续挖坑。土冻得很硬实,应逸手下也用些劲把它们挖出堆在一旁,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热起来。第一个坑挖到一半,陆京毓看到应逸额头上都冒了汗,走到他身边拿过铁锹,“你把汗擦了去歇一会,免得被风吹着头疼。”
两人轮流挖坑,终于将两个长方形的坑挖好。其中一个在靠近南方的一侧,另一个则离它远一些。他们将赤渊和稚羽的遗体放进去盖上土,完成了下葬的过程。
他们从人界过来的这一路上走过几个地方,见到一些人,也亲眼见到有人在他们面前离去,这一切也总是绕不开一个“情”字。每当遇到这种场景,作为外人或者说是旁观者虽然能感受到当中人的感情,但也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甚至不得不亲眼所见造化弄人给人们带来的悲欢离合,最终目送事情向无可奈何又无法阻止的方向走去。
而世间为情所困者和情义两难者甚众,他们路途中所见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其中桩桩件件尽数是难遂人愿之事,它们之于当事者是难以磨灭的伤痕,于外人不过是感慨时可以拿出来伤怀的事例或者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路走来,假使某天并没有到达当时历经的某地,而是其他地方,未必就不会见到这样的事情,只因它们是世间众生之常情。既是人之常情,便从未有人能够逃脱此间的束缚。
夕阳静默地洒落在两人身上,在风声呼啸而过的望云峰顶,应逸和陆京毓站在一起看着望云峰的落日。他们本不会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断定这场落日是人生中所看过最美的一场,而今日所见之事与所见之景汇在一起,即使今后会有比这更美的落日,这一场也会被他们永远所记住。
应逸叹了口气看向陆京毓:“原本以为今天过来能烤烤火吃点东西,结果……”
“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来。”陆京毓拉住应逸的手轻轻晃了晃。
他们在夕阳下相拥,直到最后一缕晚霞散去,黑夜即将笼罩望云峰才离开这里。之前他们和猎户约好太阳落山后同时出发,在来时的地方会合,便往山下而去。
猎户问他们在山上待得如何,可否遇见流放的犯人,两人没有说出山上的事情,只是说峰顶风光自然极好,待到来年春天一定会再来,路上几人随便聊了会天,直到他们到达镇中。
应逸还是惦记着赤渊和稚羽的事情,在陆京毓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在晚上问问老凌。
“你们今天没见到什么犯人吧?”老凌关切道。
应逸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今天所见的一切和盘托出,他问:“凌叔,您在望云峰这儿往返多年,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本来无罪,却还是陪他的恋人一起来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