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爷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跟自己有三四分相像,比自己还要稍稍高一点的少年人,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拢进了袖子里,缓缓的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语气平静。
“看在你态度还算不错,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说完立刻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李朔,面无表情。
“否则,李慎就真的要绝后了。”
按照李信这些年拿到的西南情报,眼前这个少年人李朔,应该就是李慎最后一个儿子。
也就是说,如果李朔死了,李知节从赵郡李氏分出来的这一脉,就算是香火绝了。
至于李信的靖安侯府,从法理上跟平南侯府半分钱的关系也没有。
至于这段血脉关系,几十年后也会淹没在时间长河里,不会再有人提起。
李朔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李信深深一揖。
“兄长……”
李信脸色漠然,打断了李朔的说话。
“如果你再这么称呼,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李朔脸色白了一些,随即改口道:“侯爷……”
“两年前小弟去绵竹看望过侯爷,很想跟侯爷彻夜详谈,但是那时候侯爷心中成见很深,依旧对平南侯府成见很深,所以只是简单聊了一两句,就匆匆而别。”
说到这里,李朔苦笑道:“不瞒侯爷,因为私自去永州见了侯爷,小弟回西南之后,被罚了五十鞭子,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能下地。”
靖安侯爷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眉道:“说完了?”
李朔脸色苍白,摇头道:“小弟还有话要说。”
“如今侯爷在西南已经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我父在剑阁动弹不得,我大父在锦城进退两难,侯爷以一己之力,就把西南弄得地覆天翻。”
(大父在明朝应该是“祖父”的意思,但是因为李朔的养父是李延,生父是李慎,所以这里这么喊,大家理解一下…)
李信瞥了李朔一眼,淡淡的说道:“然后呢?”
李朔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颤抖。
“兄长,差不多可以了……”
李朔比李信小两岁,这会儿才十八岁的样子,他对着李信深深一躬,语气诚恳:“兄长,事情至此,京城的那个兄长尸骨都已经寒了,大父的夫人在平南将军府里,还时常疯疯癫癫的,平南军上下十数万人,已经死了数万人,其余所有人,人人背上的反贼的骂名!”
“祖父与大父两代人,三十多年经营下来的平南侯府,到如今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框架。”
李朔说到这里,直接跪在了李信面前,深深叩首。
他浑身都在颤抖。
“兄长,事情到了这里,你心中有多少怨气,也应该发泄干净了吧?”
李信毫不动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朔。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多少怨气?”
“我母亲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很多次,她对我有十五年生恩养恩,我刚刚长大,她撒手便去了,死的时候浑身上下加在一起,只有不到六十斤重。”
靖安侯爷面无表情。
“你说,我心里的怨气该有多重啊。”
李朔垂泪道:“兄长,平南侯府已经用人命抵了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信一把捉住李朔的前襟,直接把他拎了起来,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李淳那个蠢物是我杀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很想杀他,但是很可惜,他不是死在我手里。”
“西南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你还天真的以为是我一个人在推动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