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兰慎渂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红袖一身小药童的打扮,手中窜着一大摞银票,眉间带笑,一副财迷觉得模样。
兰溶月看着红袖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怀疑,眼前这幅财迷的模样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在看看一旁的零露,换上了简单的女装,露出清丽的容颜,蛇皇藏在脑后的发间,偶尔探出头,从头到尾,零露的目光就没有从兰溶月身上离开过。
“零露,你那么看着公子干嘛?”红袖数完银票,见零露还在盯着兰溶月看,心想,这幅模样在外然看来怎么像是小丫鬟爱慕主子的节奏呢?
“好看。”马车内,兰溶月一身男装,五官稍微装饰,皮肤依旧白皙,俊美无邪,绝世无双。
“的确很好看。”红袖看了看后认真的评价道,她还是第一次见人不用面具能彻底变成另一人的,那些脂粉中带着淡淡的莲香,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是女子用的,似乎本来是女子所用,但用在兰溶月身上就完全不同了。
兰溶月看了看两人,拿起身侧的面具带上。
她带着这两日进宫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零露藏不住心思,红袖倒是藏得住心思,可却太过于熟悉人际关系,落在后宫众人的眼中,十分惹眼。
带上零露,兰溶月其实有私心的,当初有人请零露暗杀她,零露一直没有说出暗杀她的人是谁,兰溶月也从未勉强过,兰溶月不打算从零露的口中得知,但不代表不打算从蛇皇哪里得知。
天空中,九霄和天羽一直暗中跟着,兰溶月从来不关这一对苍鹰宝宝,不过两只小家伙虽然外人很少看到,但没人的时候就会找机会赖在兰溶月身边。
“小…”零露还没说完,红袖立即捂住了零露的嘴,小金立即溜出来,戒备的看着红袖,似乎只要红袖再一动,它就会咬上去,“叫公子。”
零露看了看兰溶月的打扮,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红袖见状,松开了零露,心想,着小鹿乱撞的模样也太呆萌了吧,她的模样是看过無戾只会装出来的,零露完全是天然呆。
“公子,以后我会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吗?”距离春闱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一直留在颜卿的身边,夜晚的时候無戾偶尔会来教她,虽然不知兰溶月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想要留在兰溶月身边,但凡兰溶月有任何吩咐,她都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恩。”兰溶月点了点头。
“真的,太好了。”零露握住了兰溶月的手臂,十分高兴的说道,声音略微大了一些,外面的兰慎渂听的一清二楚。
听着对话,兰慎渂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进宫的路十分顺畅,马车破天荒的到了长宁宫的门口,能有如此待遇,宫中还是头一遭。
“请。”下车后,兰慎渂十分礼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鬼医的出现除了柳言梦得到的情报之外,更重要的因素是她愿意出现了,其中缘由,兰慎渂来不及查证,鬼阁遍布七国,兰嗣虽然下令威逼,可总觉得眼前之人是不会被威逼而妥协的。
“长宁宫?”兰溶月心底闪过一丝讽刺,长宁,寓意,长期安宁,和平之意,而且与死去的兰长宁重名了,这长宁宫再过些时日也就不存在了。
“公子,有何不妥吗?”红袖看了看四周,一副懵懂的样子问道,刚刚她看到了两个白色的身影,心想,果然跟上来了,从来没有发现苍鹰原来也会这么粘人觉得,不过,跟上来正好,苍鹰善于隐匿行踪,宫中无法用信鸽,正好。
藏在你暗中的九霄和天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互相看了一眼,藏的更深了。
“你觉得呢?”兰溶月反问道。
“金色的笼子。”
“再大的笼子也困不住人心。”零露看了看红袖,露出十分虔诚的眼神道。
零露的话,兰慎渂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一个小丫鬟竟然有如此深的见解,初见只觉得零露单纯,入一张白纸,如今看来,只怕是错了,鬼医身边的两个人都不是省事的主。
“放肆,宫中岂容你等如此轻言。”一个总管太监模样打扮的人站出来,冷声呵斥道。
“我就放肆了,你怎么着,若不是你们请了我家公子,我还不愿意来呢?呆在笼子中,还不如在湖上钓鱼,起码能烤来吃。”红袖双手插在腰间,一副傲娇的模样,不过在兰溶月看来怎么有几分泼妇骂街的味道。
“你…”公公还未说完,接到兰慎渂的冷眼立即住口。
“夫唱妇随。”零露看了看太监和兰慎渂,十分认真的评价道。
太监开口,其实是对兰溶月(鬼医)的试探,兰溶月和红袖早已了然于心,零露则不同,听信了無戾和颜卿的话,什么样的场合一定要说实话,只是夫唱妇随着四个字让兰溶月和红袖差点破功。
“笨蛋,用错成语了。”红袖看着零露,一副欺负小媳妇儿的的模样道。
“都说了我是市井长大,不会用成语,你们老是勉强我。”零露决定配合红袖,嘟了嘟嘴,模样十分无辜,眼底尽是委屈。
“好,不勉强你了,以后用市井的话来说。”红袖看着零露,心想,这就是主子让人调。教出来的人吗?怎么又来一个养歪的。
在红袖看来,無戾以及养歪了,明明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偏偏盯着一张无害的脸,眼前这货倒好,完全是一朵小白莲,怎么弄得好像是她在欺负人一样。
要安慰一个女人,心累啊。
红袖不知道,無戾让零露看着点红袖,红袖虽无害兰溶月之心,可在無戾的眼中,已然是信不过。
“狗腿子。”零露看着红袖,那模样仿佛再说,是你要我说的。
两人的对话,兰慎渂微微蹙眉,心想,鬼医只怕是不愿意进宫,否则也不会找了两个人来气他,莫非这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寓意。
兰慎渂这些年因此的很少,表面上的兰嗣宠爱,性子也是温文尔雅,才智绝佳,其实,兰慎渂很少露出自己的本性,娴贵妃为了保兰慎渂,很长一段时间不受宠,更是刻意闹翻了和兰嗣的关系,后来得知一切的兰嗣心生怜惜,娴贵妃才重获荣宠,兰慎渂的地位也是一高再高。
“公子,请。”兰慎渂用眼睛制止了身边的太监,随后笑着对带着面具的兰溶月道。
“在下一向主张言论自由,希望文王不要介怀。”
兰溶月的眼下之意仿佛在说,零露和红袖的言论是自由的,以后还会有不少得对的地方,先打一下预防针。
“哪里。”
走进长宁宫,四周戒备森严,侍卫中有不少是暗卫装扮的。
红袖看这一切,心想,兰嗣病的当真是十分严重,否则不会出来暗中保护的暗卫之外还让暗卫装扮成侍卫在明理。
走进长宁殿,一股药香味袭来,问道味道,面具下,兰溶月微微蹙眉。
“一群庸医。”兰溶月十分认真的评价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把窗户打开通风。”
“万万不可。”林御医立即上前制止。
“不可?”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中划过不屑,“当真好笑,病人长期生活在满是药味的环境中,不仅身体还会影响病人的情绪,身为御医难道不知道病人的情绪有时候会导致病情加剧吗?”
“你…”
“林御医,听鬼医的吩咐。”兰慎渂立即出言阻止,心想,这次请来的是一尊大神,必须要救活兰嗣,如今柳嫣然稳坐后宫,朝中六部他和太子各占两部,他手中管钱,太子工部背后却又薛国公府,手握兵权,一个有权,一个有钱,胜负未分。
如今柳嫣然得势,他处于弱势,加上他若要继位,还差知道圣旨。
“是。”林御医看着兰慎渂,不知为何,竟然从心底生出一丝畏惧之感。
窗户打开,药味蔓延,整个长宁宫内都散发着药味,兰溶月随兰慎渂走了进去,床上,兰嗣消瘦很多,原本看上去四十来岁,如今短短几日,似乎瞬间老了二十岁,两鬓生出许多白发。
红袖上前,打开药箱,拿出一条是丝帕,万公公留意着鬼医(兰溶月)见与之前所见并无不同,随后目光有看向兰慎渂,他真没有想到兰慎渂竟然找到了鬼医。
与此同时,兰嗣睁开眼睛,看到带着面具的鬼医,心中微微松一口气。
“儿臣见过父皇。”兰慎渂立即上前行礼道。
“好…好…免礼。”兰嗣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很多,连连道。
“陛下,我家公子这就给陛下把脉。”红袖拿着丝帕走到距离兰嗣龙床两米之外道。
“有劳了。”兰嗣看着鬼医(兰溶月)似乎看到了希望,眼底多出来几分神采。
兰溶月搭在兰嗣的手腕上,脉搏有些虚弱,除了脉搏虚弱之外,并无其他异常,蛊毒一般从脉搏上无法察觉,没想到焚情蛊也是。
如今她发现唯一能察觉的便是噬魂蛊,或许是因为灵宓的父亲对噬魂蛊的执着,虽从未教过兰溶月,但却提及了不少。
“敢问公子,陛下身体如何?”万公公见鬼医(兰溶月)收回手,迟迟不语,小声询问道。
“从脉搏上看,除了虚弱些之外并无其他异常,需要重新检查一下,小一,放血。”蛊毒难得,焚情蛊更是难寻,有机会总得好好研究一下。
“好勒。”红袖听到吩咐,立即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碗,和一把小型的手术刀,决定来之前,兰溶月刻意让她熟悉过,红袖拿着手术刀,心想,不愧是主子,少主未来的夫人,每一件工具都是巧夺天工。
“慢着,陛下龙体,不得有丝毫的损伤。”兰慎渂一旁沉默,万公公开口阻止道。
“既如此,在下无能为力,小一,收拾一下,出宫。”解释这个事情太麻烦,兰溶月直接给省了,毕竟这焚情蛊她要解也要费一些功夫,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打算解焚情蛊,给兰嗣压制一段时间已经算是她大发慈悲了。
“好,现在回去应该还赶得上订一艘船去吃烤鱼。”自从在食为天吃过一次之后,红袖终于明白为何食为天的生意那么好,味道简直是太绝了,同一道菜,能做出十多种味道,一天一种味道也足够她吃半个月的。
“慢着,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兰嗣坐起来,看着鬼医,当初找鬼医医病,他就十分讨厌鬼医这个人,如今进了宫,他倒要看看鬼医是否能如之前般桀骜。
“的确不是,不过,不配合的病人就算陛下,在下也无能为力。”兰溶月带着面具,气度却毫不输给兰嗣,隐约间似乎更胜兰嗣一筹。“若是陛下想留住在下,在下倒不放拼死一搏,毕竟在下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最后一句话,让兰嗣心中生出了一丝退意,传闻鬼医除了医术绝佳之外,更为神秘,身边的小童已不是泛泛之辈,莫非鬼医是深藏不漏。
“你可否能医治朕的病。”兰嗣看着鬼医,若不能医治,这鬼医便不能留。
“不知道,不过缓解陛下的痛苦不难。”
兰溶月的话,兰嗣的心跌入谷底,若连鬼医也不能医治,莫非真的是他大限已到吗?
“不是说天下无鬼医医治不好的病吗?连你也不能。”
“我能医病,善解毒,唯独无法医治不配合的病人。”兰溶月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不能医治,而是你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