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阿单志奇曾偷偷返回原地抬过那个木头,莫说抬起来,就是让它动上一动,都非常的困难。
军中用来立柱的木头,原本就是最粗最坚固的。
那天的狂风过后,花木兰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继续过着他的军旅生活。偶尔一次,阿单志奇满是喟叹的口气问起了那天的事,他挠了挠脸,一脸困惑的问他:
“什么事?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天你扛起立柱的事……”
“咦?火长,是不是那天风太大迷了你眼睛?谁能扛得起立柱啊!”花木兰似笑非笑的看了阿单志奇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去训练了。
阿单志奇才二十五岁,又不是五十二岁,自然不会老糊涂。这个同进同出的火伴身上有着这般巨大的潜力,却丝毫不显露出来,作为一位战士,阿单志奇心里的怀疑和好奇越来越重,重到有些癔症的地步。
他开始关注起花木兰的一切。
某个夜里,新兵营的士兵都因为白天的操练太过疲累而沉沉地陷入了梦乡。半夜无缘无故醒来的阿单志奇却发现同帐的花木兰居然不在。
终于抓住了!
他像是天空中盘旋的秃鹫终于发现了猎物那般兴奋的一跃而起,掀帐而出去寻找花木兰的踪影。
他知道,他今晚可能会发现这个火伴的某种秘密。
校场、马场、火房……阿单志奇为了搜寻花木兰的踪影避开了不少巡逻的袍泽,却始终没有找到花木兰的影子。
大约找了半个时辰,当他走到军营角落一处靶场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在那里练箭的花木兰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箭台昏暗的火把照射下中,花木兰瘦长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单薄,这也是让阿单志奇如此好奇的原因。
这么一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人儿,是怎么抬起那根木头的呢?
难道他会汉人的“仙法”?
阿单志奇放轻了脚步,在比较近的距离静静观察着他。
花木兰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从旁边的大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轻轻架上弓弦。
远处的草靶下同样放着一盆火炬,箭台和那个草靶成了箭靶场唯二的光源。
嗡嗯……
从花木兰手中离弦的箭直奔着像是闪耀着火光一般的箭靶而去,最后非常干脆利落的留在靶心处。
箭头深深的埋进草垛扎成的靶子里,以至于这根箭看起来像是短了半截。
这并不是让阿单志奇最惊讶的,鲜卑人擅长骑射,军中也不乏这方面的好手,他所惊异的,是花木兰所站的位置,和他惊人的目力。
一射之地,向来指的是百步。所以才有“百步穿杨”一说。
但花木兰站得比他们练箭的位置靠后的多,他竟站在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将弓开的犹如满月,然后保持着这种张力射了出去!
天啊,这可是晚上啊!
他果然力气异于常人。
他射箭的时候沉稳的不像话。
嗡嗯,砰……
花木兰陆陆续续射了十多箭,除了有一箭因为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而微微有些偏斜,其他的箭支都留在了靶上,并将那个草靶扎的犹如刺猬的背部一般。
阿单志奇不知道隐藏在黑暗处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羡慕?嫉妒?还有一点点的……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