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的管家贴心的给她备了马车,刘青青婉谢了。她虽胃烧的难受,可意识还很清楚,知道怎么回家,知道身后跟着的是云真,知道,刚才与张瞻发生了肌肤之亲。
全城宵禁的长街十分空荡,两侧都是木板门紧闭的铺子,突地起了一阵小风,吹的地上残叶都卷了起来,冷空气拂在她的面上,灌进她领口缝里,激的她哆嗦了一下,脑子更清醒了,她一时有隐秘的暗喜,一时又惆怅的蹙眉。
云真扶着她的胳膊:“少爷,您怎么叹气了呀?”
刘青青微怔,自己叹气了吗?她定了定神:“还是坐牛车,早些回府吧。”
云真一喜:“好。”
府内烛火通明,她一个主子未归,府内下人根本不敢私自去休息。这就是住自己府邸和住别人家府邸的区别。
刘青青吩咐夏婆子明日给奴役门打赏,夏婆子犹不愿:“哪里能叁天两头的打赏?总是这样会养大了下奴的贪欲。”
在管理奴仆的事情上,她不欲和夏婆子争,便道:“那随你看着办吧。”
夏婆子喜滋滋的:“哎,少爷,水已经兑好了,奴先伺候你洗澡。”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视线落在桌子上雕着金丝的白瓷瓶上,这是前些日子,张瞻拿来的,除了第一日往里面插过一支花苞树枝。后来就这么突兀的放在那里。
净室的屏风原是连着的腊梅刺绣图,一个月前,张瞻命人抬来了一展四扇屏,上绣四位美轮美奂的仕女
夏婆子替刘青青脱下的衣衫,就挂在那四扇仕女图上。
沐浴之后,她披了件薄衫,坐于软榻,由着丫鬟们替她绞发,手边的靠枕是夏婆子领着绣娘新赶制的,因为张瞻嫌弃原本的太小,他依靠着不舒服。
刘青青闭了闭眼,平时没注意,此刻才惊觉,不足四月,她的生活里竟处处都是张瞻的身影了?
她本来是睁着眼睛望着帷帐的,后来渐渐眼酸,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再后来就被何铮一个又一个湿哒哒的香吻,给亲醒了,一脸的口水:“爹爹,快快起来,我们吃完猪骨面,就上街玩好不好?”
她用袖子擦擦脸,这才想起,今日书院休沐,何铮不用去。既然何铮不去,那么,张瞻今日也不会去,那么他…很快就要过来了吧?
思之及,她迅速掀被起床,丫鬟们熟练的捧来了一套男装。
她看着这件男装,莫名的生出了闷气。
铜镜里倒影,因为裹胸缠的紧,没有一丝丝女性的妙曼身姿,再细一看脸,十几岁时的稚气和婴儿肥尽退,修过的眉形,让她看着就自带一股坚韧的凌厉。
这哪里还像个女子?她立刻用手捂住面颊,逃避般的跑出内室。
何铮不明所以,咯咯的笑着追在她后面跑。
她停下脚步,觉得好笑:“你跑什么?”
何铮哈哈直笑:“爹爹在跑什么?”
刘青青揉揉他的脑袋,视线在桌子上的面条和小菜一扫而过,道:“今日我们不吃面了,我们去找你瞻哥哥,然后一起去豆花铺子里,吃豆花,油饼,还有包子好不好?”
何铮听的眼睛发亮,差点蹦起来:“好耶!”
刘青青牵着何铮站在知州府侧门口,幸好,今日侧门已经开了,她也算是常客,小厮也认识,恭敬的道了句:“请万爷稍等,奴即可进去通传一声。”
刘青青:“有劳。”
这般主动来找张瞻还是头一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起昨夜里的那个吻,她就胡思乱想,她控制不住,她想见张瞻,想看他的态度,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厮很快就回来了:“万爷,可真是不巧,二公子现在正在我们大人书房里,听说是在商议二公子的提亲事宜,只怕一时半会,他出不来,而且还要整理先夫人的嫁妆作为二公子的聘礼,今日可有的忙了。”
刘青青听的心口一窒,猛的烧红了脸,提亲,对,张瞻他有婚约了!而且还是世家贵女!自己一个生了孩子,而且还年长于他的妇人,究竟在不知羞耻的肖想什么呢?
何铮失望的啊了一声:“那哥哥是不是不能出来和我们一起吃好吃的了?爹爹,铮儿肚子好饿了。”
刘青青冲着小厮勉强一笑:“劳烦了。”
然后才低头回答何铮:“既然你饿了,那我们走吧,先去吃东西。”
拖着孩子,大着步子,似落荒而逃。
何铮几乎是小跑起来:“爹爹,你慢点,你慢点…”
第一豆花铺,是一对夫妻开的铺子,育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人称豆花西施,每日光冲着她而来的客人,就足以爆棚。
刘青青与何铮在路口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和一个婆婆拼了桌。
咸豆花配油饼,确实好吃,何铮啃了一嘴的油,漏的下巴衣服上都是饼屑,刘青青掏出巾帕仔细的替他擦了擦,完了掐掐他脸上的肉:“没有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