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不信,但是,本座知道,你一定会相信,对不对?”他的声音渐轻,充满诱惑。
“少废话,什么法子?”
“等你答应了,就告诉你。”
“条件?”
沈星子没有马上回答,他往复走了两步,认真打量着凤乘鸾,就像商人在估量面前的交易品是否值得。
“这个法子,没人试过,也未必真的奏效,但是不管成与不成,事后,你都是本座的人,你想好了吗?你可是个价值四千黑金的女人,呵呵呵……”
“……”凤乘鸾戒备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沈星子依然不紧不慢,摇着扇子,等她答复,“快点想哦,天气渐渐变暖了,再不将人复活,阮君庭可就要像凤于归的人头一样,烂了!”
凤乘鸾从牙缝里崩字,“我答应你了,快说,到底什么方法?”
“好,真是心急啊,这个方法就是……”沈星子狭长的眼睛,笑得潋滟,鸦羽扇重新掩住半张脸,“重生!”
凤乘鸾当即警惕地看着他,如一只枭,“你都知道什么?”
“呵呵,你的秘密,本座的雕魂师已经看到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你突然要杀他,现在又帮我救他,就是为了想要知道我重生的秘密?”
“哈哈!聪明,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你要是再猜不到,本座都要忍不住告诉你了呢。”沈星子在羽扇之后笑得难以自持。
“你要是活腻了想死,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不不不,不是活腻了,而是活不够!所以,本座想要知道,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你重活一次!”他走近她,用扇柄轻挑起她的下颌,“而且还这么年轻,年轻得让人无比嫉妒!”
凤乘鸾一巴掌扇开他的手,“我不知道重生的秘密是什么!”
“会知道的!”他俯视她的眼睛,“雕魂师会将你送回你来时的地方,而你,则负责找到那个世界的阮君庭。杀了那一个,这一个,就活了……!”
凤乘鸾死死盯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半晌,昂了昂下颌,“无稽之谈!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爱他啊,你没得选!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沈星子俯身在她耳畔,“万一失败了,你有可能会死,但是,若是成功了呢?本座知道,你为了他,什么都肯牺牲,很么都肯做,对不对?”
凤乘鸾的牙根,紧紧咬在一起,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人咬碎!
她绷成一条线的唇中挤出两个字,“成交!”
“哈哈哈!好!难怪阮君庭和彼岸都这么喜欢你,果然有魄力,有狠劲儿!”
沈星子转身,悠然离开,看似闲庭信步,却步履如飞,“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安顿那个死人,记得千万别让他烂了,或是被狗啃了。本座在前面等你,相信未来的几个月,我们会相处地非常愉快!”
几个月!
“喂……!”凤乘鸾刚喊出一声,又收了回来。
如果她重回前世,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可是……,她不能再等了,尸体若是坏了,还让他如何重生?
凤乘鸾从马上去了笔墨,匆匆写了一条密信,塞入竹筒,裹了火漆,之后回到人群中,招了冬斩和应龙,重新到僻静处。
“你们二人,在这些人当中,向来行事最为稳妥,所以眼下,我有一件事要交托给你们。”
二人不明所以,“王妃您尽管吩咐。”
“我现在要暂时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接下来的路,就劳烦你们两个,替我将王爷的灵柩送到天机关,交给秋将军。”
“王妃,您不送王爷了?”冬斩听她此言,有些不解。
“此事不得已为之,所以才做这番嘱托,你们切记两件事,第一,这一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用寒冰确保王爷尸身不得有丝毫腐坏。”
应龙深沉的眼底骤然一亮,似是懂了些什么,“小姐,这件事,交给属下。”
“好!”她又对冬斩道:“第二,到了天机关,替我将这封密函,交给秋将军,在他看到密函之前,切记王爷的尸骨不可下葬!”
冬斩迟疑了一下,点头喏了。
“至于旁人,若是问起我的去向,你二人无需做任何解释,就说失踪了便是。”
“王妃,您要去做什么?”
“我若回得来,你们自然知道,若是回不来,你们也不必再找,一切在密函中都有交代,秋将军会妥善处理。”
她又仔细交待一番,再到阮君庭棺木前,细细替他将灵柩擦拭了一番,这才趁着大多数人都睡下时,遁入了黑夜中。
——
凤乘鸾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座昏暗石室的祭坛上,想动,却动弹不得。
一个将胡子梳成辫子的异族人,正口中念念有词,将她身边的一圈圈烛火点燃。
头顶上,出现沈星子的脸,接着,是司马琼楼。
“你醒了?正好,我们的仪式,很快开始。”沈星子的手指,在她耳边的一支烛火上掠过,“这些,代表着你的生命,一共九十根蜡烛,代表九十天,每过一天,就会熄灭一根,等到九十根全部熄灭,你若是还没能杀死那一个阮君庭,就只能留在那边,给他养老送终了。”
司马琼楼咯咯咯地笑,“千万别动歪脑筋,别忘了,你的肚子里,还有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呢。”
凤乘鸾喉间暗暗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我怎么确定,你们在我无意识的这段时间,不会言而无信?”
“我替他们保证。”一只冰凉的手,忽地覆在她的头顶,那声音,冰凉如一滴深夜的露珠。
温卿墨的脸,眉眼弯弯,在她的头顶上方出现。
“我不会让你任何人伤害你和你的孩子,你可以相信我。”他迟疑了一下,“太庸山顶,你曾替我娘对我好,现在,我替他娘,对他好。”
这个妖魔,在这个时候,竟然成了她唯一能依托和信赖的人。
“谢谢。”凤乘鸾无奈间,闭了眼。
既来之,则安之。
若是真的能再见到玉郎,哪怕只是一眼,这一切的牺牲,也都已经值得了!
恍惚之间,他那张脸似乎还在眼前。
眉心一点狭长的猩红,对她绽开神祗一样的笑颜。
有人在低声道:“尊主,此举逆天而行,若是成了,便会将真正灭世的魔王引入这世间。您务必三思!”
接着,是司马琼楼的笑声,“呵呵,怕什么,一切都在按尊主的计划行事,那魔王若是真的来了,也一定会后悔到哭的!呵呵呵呵……”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一些听不懂的咒语在耳边隆隆作响。
凤乘鸾感到自己如一缕烟雾,在黑暗中飞速穿行。
等到耳边地咒语戛然而止,便是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厉喝声,还有刀兵划过地面的刺耳声,由远而近。
她睁开眼时,世界是歪的。
或者说,她是倒在地上的。
远远的,有一袭修长的身影飞旋舞动,悍然转身,猩红的广袖锦袍,银发逆风,手中拖着一把长刀,正向她阔步走来。
长凤刀!
是谁拿着她的长凤刀?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是被捆在身后的。
她努力想睁大眼,用力看清那个人。
近了,近了!
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得见他的步伐。
他脚下的每一步,她都认得。
玉郎……!玉郎……!
凤乘鸾的呼吸都跟着心跳急促起来,她终于又看到他了!
一个活生生的阮君庭!
哈哈哈哈……!
她分不清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却只发现自己的嘴是堵着的。
再看周围,残尸遍地,血流成河。
我靠!
杀人场!
阮君庭每天睡不着,用来杀人发泄的地方!
几个挣扎间,他已经拖着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他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他今年应该多大了?
他好憔悴,该是多久没睡了?
凤乘鸾眉眼间,爱怜和心痛,还有泪光一闪而过,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阮君庭便是眉头一凝,从来没有人敢对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手中长凤刀高高扬起,便要将这个女子砍成两截!
“唔……!”
凤乘鸾惊叫着挣扎,拼命向他摇头!
不要!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你不能这时候杀了我!
我是来救你的!
不对,我是来杀你的!
不对!
阮君庭,我想你!
我想你快要想疯了!
一瞬之间,千言万语,全在她那一双眼中飞逝而过。
眼见刀光落下,凤乘鸾竟然连爬走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等死!
嗷——!
口中一松。
她嘴里塞着的布,竟然被拔了下去。
“有什么遗言,说。”
他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那眸中,竟然全是恨意,又分明主宰着一切。
“呵呵……”,凤乘鸾心思快如闪电,当即狗腿下拜,“叩见宸王殿下!”
她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手被捆在身后,用脑袋顶着地,一动不敢动。
说错了没?是宸王吧?没弄错吧?
凤乘鸾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良久,头顶上都没有动静,接着,一阵凛风掠过,他收了刀。
“在这里,没有人敢唤孤作宸王。”
他重新转身,拖着长凤刀,一步一步离开这修罗场。
长凤,划过地面,再次发出刺耳的声响和火花。
仿佛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宣告这把刀的存在。
凤乘鸾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现在的这个阮君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她只好安静如鸡,跪在原地不动。
有人上前请示,“尊主,剩下这一个,怎么办?”
“送进去。”
“是。”
什么?
尊主!!!
凤乘鸾心头一阵无可名状的惊惧。
不!等等!
什么尊主?
阮君庭,你现在是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