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闭眼站了一宿的龙皓华缓缓睁开眼,“早朝时间快到了,皇上为何还不回来?”
刘德茂眼珠子转了转,“额,兴许……,皇上可能要从依兰宫那边直接去了前朝了……吧……”
以龙皓华的暴脾气,如此已是忍无可忍,他以太师之尊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你个当皇帝的连个屁都没有,就从女人被窝里爬出来直接上朝去?
你让老夫如何下这个台阶!
大不了挡御驾!
龙皓华正要发作,便见有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老远上气不接下气喊:“太师大人,快,前朝那边,不好了……!”
刘德茂也没见过这小太监哪里来的,尖声喝道:“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敢在泰康殿前大呼小叫!”
那小太监穿着粗气,向刘德茂行了个礼,也没来得及说自己是哪个宫里的,就对龙皓华道:“太……太师大人,您快去金殿上,凤帅元和夫人负荆请罪来了!”
“神马——!”龙皓华眼珠子都瞪圆了,姓凤的臭小子伤成那个死样,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将他的命捡回来,他还敢上金殿自己找打!难不成想让他的微微守寡!
他几乎是用飞的,直接闯去了前朝,一路无人胆敢拦阻。
——
金殿之上,凤于归赤着的上身缠满了绷带,脊背上背着一根手臂粗的藤条,正垂首跪着。
龙幼微则一身一品诰命朝服,随着他跪着。
此时,景帝还未驾到,周围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文武百官,说什么的都有。
有惊叹凤元帅受了如此重伤,居然还来负荆请罪,果然是个英雄,豪气万丈!
有人猜测这凤乌龟到底干了什么收不住的事儿了,自己跑来讨打。
也有人暗想,凤于归回来了,五皇子却没回来,只怕是出了大事了。
京兆尹谭不同穿过人群,凑到容虚成身边,两手收在身前,嘴唇不动,眼睛看着别处,低声道:“先入为主,这苦肉计,够狠啊!”
容虚成不动声色,面沉如水,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又如何?”
他阴鸷的两眼瞥了下跪着的凤于归,你倒是有两下子,不但提前一日回来,还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全凤家声势不倒!
三朝功臣,手握重兵,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既已请罪,皇上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已重伤至此之人杖毙于金殿上。
他抢先一步先来认罪,这罪责就无形中减轻了一半,而另一半……
老夫筹谋至此,岂能就此收手!
另一半,必定加倍奉上!
此时,太监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满朝文武皆速速归位,山呼吾皇万岁,于是大殿中央跪着的凤于归和龙幼微就显得更加突兀。
景曜一身皇袍帝冕,庄严而来,心中还在回味昨晚依兰宫中的风情,这第一眼就看到下面如此情景,吓了一跳,“凤爱卿?你居然提前一日回来了!怎么如此模样!快快起来,赐座!”
他这一问,原本容虚成一党计划好的那些“臣有本启奏”等等的开场白,就一时间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凤于归重伤在身,本是动一动都艰难,此时已跪了多时,全靠一口气撑着,当下俯身重重叩首,“罪臣凤于归,叩见吾皇陛下,臣罪该万死!”
景曜心里想,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朕的江山可就乱了!而且五皇子丢了的事,你该不是打算在这儿说出来吧?你傻啊!
你要是说了,这可就天下皆知了!到时候北辰打过来,你半死不活地不能领军出征,你让朕怎么办?
“爱卿这是从何说起啊,快快起来!来人啊,送凤爱卿回去养伤,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不迟!”景曜一句话,想将凤于归给怼回去。
可是,凤于归和龙幼微是抱定了最坏打算来的。
景元礼的事,摆明了有人暗中操控,今日他们不主动说出来,容虚成也一定要说。与其从对手的口中被揭发出来,不如自己主动坦诚。
还有昨晚景安公主夜访凤元帅府,也必定是董妃受人指使,刻意安排的,若是被提出来,必定小题大做。
而且,三妞妞现在人在深宫之中,情况不明,难免不令他夫妇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束手束脚。
这其中到底掺杂了几股势力,又都怀了什么居心,背后还有多少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事,都令人细思恐极。
所以,凤于归若是不能有所舍,今日他来与不来这金殿,凤家势必都不能全身而退。
两侧太监去扶凤于归,他哪里肯起来。
容虚成回身使了个眼色,吏部尚书便高声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刚好此时龙皓华进了殿,人还没行至首位,威压却已经随着雄风而来,“皇上在与凤帅讲话,这有你插嘴的份吗?”
吏部尚书赶紧缩着头退了回去。
龙皓华穿过两排文武大臣,走到容虚成对面,向景帝见礼,“皇上勤政,臣在泰康殿前侯了一晚上,却没想到皇上已经一早直接来了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