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彼此是襄樊战役期间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更是汉口惨败的经历者,关平压下无名火,露出疲态:“待我送诸葛伯松一程后,再来叨扰,讨一杯水酒。”
“嗯,今夜扫榻相待。”
罗蒙也郑重施礼,目送关平离去,见关平登上最后一截直通七盘岭的轨车,才长舒一口浊气。
赵累、陈雷、詹晏、邓贤这些昔日水军同僚都已不在,除了詹晏守卫夷陵时被吴军阵斩外,余下都战死在汉口。
很多败仗都是想不明白的败仗,仿佛天命一样。
比如汉口惨败,就那么巧合,让吴军乘着夜间东南风强劲时一举纵火取得重大成功;然后就是满宠一把手烧掉吴军屯于巢湖的全部军资。
罗蒙见三节车厢消失在远处,才转身走向蓝桥,有轨车运输石料、木料,可以加大石料的使用量,以保证桥基稳固。桥基稳固,余下木桥从容拼凑就行了。
现在关陇百废俱兴,田信连一座像样的馆舍、宫室都无,长安新城目前只动工一个样板街坊……这种十分节省人力、物力的大环境下,谁敢一开始就修石桥?
修好这些普通的木桥,就能将八水绕长安格局内许多渡口的船夫解放出来,让他们去做别的事情。
修桥过程中积累大型木工技术,方便以后修筑宫室。
但凡有点规模、气势的宫殿,必然有巨型木材的加入,一座座宫殿、台阁、复道天桥,可都是大型木料拼接而成。而修桥,与宫殿修筑有许多互通之处。
田信规划了一个风陵渡修桥,督促魏国向太行山以西迁移人力的计划;北府官吏的反响重点不是与魏军可能的摩擦,而是修桥的过程中为今后的宫殿修筑积攒经验。
如同田信以身作则住在简陋的营房里,那关陇四州各处官吏,谁敢入住好一点的屋舍?
七盘岭,诸葛乔等人下车,他又不放心重新检查了箱子里的显微镜,整个显微镜分成部件裹着防震羽绒储放。
有这种神器,仿造后,北府能研究的,朝廷也就能研究。
不像年初,关姬呈送了一卷水中微生物的图册,结果满朝公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皆引为惊奇,而不觉得羞耻。
虽不清楚赠送两台显微镜背后包含着怎样的深层次考虑,但绝对是好处大于坏处,对朝廷来说这是有跟冇的区别。至于明显的坏处,诸葛乔暂时想不到。
确认显微镜完好后,他才与关平道别。
轻微发烧导致他面容憔悴,注意力涣散:“定国兄,出使河套册封窦氏彰显朝廷威仪天子恩德之事,就托付与定国兄了。”
“必不辱使命。”
关平理解话语中的深意,说话间颇有些有心无力,格外嘱咐:“伯松务必要照料好身体,天子左右难免有幸进邀宠之人。无伯松在,我深恐此类败坏国事。”
诸葛乔微微颔首,感叹说:“其身正,无令自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又不敢不从。”
神态疲倦,有痛苦之色:“唉,待天子亲政,或可知本色如何。”
关平理解他的痛苦,又无法开口安慰,只能去嘱咐夏侯献夫妇,让他们好好照料诸葛乔。
对此,夏侯献自是欣然承诺,武关道沿途亭驿补给充足,不愁物资、歇脚及护卫问题。
张姬倒是很不舍,临分别也格外嘱咐关平照顾好自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