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案子还得判。
于是,廷尉卿李严被传到大将军府,准备草拟判决……若是合适,关羽这里点头的话,当场就能拿出处置办法。
这显然是不符合程序的,起码要等押解的各级军吏到达后,层层盘问、绘制新的口供,以判定‘非法出兵伐魏’一案中,中高级军吏的主要责任。
每个营督以上的军吏,注定是有罪的,只是罪大、罪小的区别,他们怎么也该有一个当庭申辩的机会。
可这又有什么好审问的?
如今的关羽跟两三年前的壮硕身形比起来,已经瘦了两圈,但骨架宽大,须眉花白更显威势:“马季常已死,自是重罪。我料,应是马季常贪功冒进,矫言诓骗田国让,又胁迫黄袭等人,这才得以出兵。”
关羽语气淡漠,似乎对马良的死毫无触动,让李严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李严端坐下首,沉眉思虑。
从正常的出兵程序来说,马良、田豫都有完整的虎符,如果是境内抵御魏军侵攻,直接以正常军书调兵即可。
可这是有计划的越境出兵,那么在最开始调兵的时候,马良要出具相关的作战军令。
马良没有假节,他又隶属于总督关东四州军事的张飞节制,因此他必须出示张飞这里的作战军令,以及自身配发的虎符。
军中营督、军正官级别以上的军吏集体检验过,确认无误后,这才是一次合法的出兵。
可张飞没有签发类似的公文,马良自然是非法出兵的主谋、主责;田豫及军中营督以上的军吏,都有同谋、失察的罪责。
因此必须审问所有营督以上的军吏,以详细区分罪责。
但马良已经死了,严厉追究其他军吏的罪责看似很有必要,实际却没多大意义。
见李严始终默然,似乎为了司法公正要跟自己对抗。
关羽就补充一句:“田国让无辜,此系先帝旧臣、手足,有柱石之才,我不忍他遭受牵连。马季常若在,尚能洗清国让冤屈。今马季常不在,谁又能还国让清白?”
“正方呀,我几度阅览卷宗,马季常实系主谋,罪不容赦。”
关羽又以相对亲近的口吻说:“我怜惜吏士无辜,正方何无情乎?”
见状,李严只觉得脖子有点凉,做考虑模样,缓缓点着头:“嗯,廷尉府自会酌情处置,不使好人蒙受冤屈。”
听李严改口,关羽松了一口气,展露丝丝笑颜,又受限于心情,笑容又敛去说:“正方啊,国让乃朝廷臂膀,万望回护。此事,以孝先来看,也是赞许的。”
会赞许么?
李严不清楚,只觉得马良自杀顶罪,有保住田豫的用意,可田豫要遭受很大的道德压力。
有时候,人活着才是最大的艰难。
显然,现在就是田豫最艰难的时刻,好在还有大将军肯豁出颜面进行保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