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时间里,田信为首的北府更是发展的异常神速,先帝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始终没有处置、拆分北府?
是先帝放弃了拆分,寄托统一希望于北府;还是三恪家族已经完成了联合,使得先帝不敢妄动?
此刻的雨夜里,徐庶思索近期江都、地方上出现的敌国流言,暗暗隐喻三恪谋反意欲篡国,借疫疾之故令先帝染疫驾崩。
执金吾陈到正全权追查这桩离间朝廷核心的魏国奸细案,这桩奸细案对人心的挑拨可谓险恶。
就连自己,也有些动摇。
可大将军依然信任自己,给自己兖州的兵权,让自己去巩固关东四州拥护汉室的立场,让自己可以有机会去报仇、抢占河北之地。
思索良久,徐庶唯有一叹。
雒阳周边也在降雨,曹丕住在暖阁里,隔着略有朦胧的茶色水晶窗户看外面的夜色。
雨水不是很密集,稀稀疏疏的,可以看到台阁下远近各处的宫灯,一些立在水渠边的宫灯有灯光折射到水面,显得有一大滩。
近来他精神益发衰弱,以至于夜中虽多昏睡,可总是惊醒,白天也恍惚、多有幻觉。
此刻又在梦中惊醒,心中有所了然,精神颓败之余更有了一些坦然、镇定。
作为一个被臣子驱逐的失败皇帝,此刻想到了汉成祖皇帝,不知道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在想什么。
是担忧子嗣,还是担忧国家社稷的存亡?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悔恨,没有听田信的话,早早把瘟疫之源的孙权直接打死?
又或者说,他心中无悔,很是坦然的接受这一生的遭遇?
唯立德、立功、立言,可以不朽。
成祖之德,洗涤乱世污秽,不分敌我都敬重成祖德行。也就孙权不忿,始终看不惯成祖,这才自取灭亡。
实在想不通吴国君臣的思路,有那么好的条件、关系,早早投降不好么?
成祖之立功、立言,也是无可挑剔,与这样的人生在同一时代,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曹丕暗暗神伤,情绪失落又开始啜泪,为自己的命运遭遇感到悲伤。
自己究竟活成了什么样子?这绝不是自己少年时想活的样子,子文刚烈活成了他自己想活的姿态,子建恐怕如今也很是不得意。
自己呢?怎么就到了这般地步?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懊悔、沮丧之余,他又想到了田信,作为一个早晚也要当皇帝的人,等他到了知天命的时刻,会不会后悔?
应该是不会,他总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
不似自己,任性妄为又听不进规劝,身边只剩下许褚这样一心听令的人,其他有点想法的人都会离自己而去。
曹丕抹眼泪时听到身后有微微响动,听脚步频率令他心安,是皇后。
背对着郭女王,他擦拭眼泪后,转身以轻微变色的语腔说:“我今所虑,乃宗室血脉及家事而已。我欲在夕阳亭修筑高台,邀他会猎,以托付诸事。”
郭女王双手捂嘴流着眼泪,曹丕对她挤出一个苍白笑容:“或许,此番相会,还有那一线生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