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种复杂心情,秦朗与杜夫人一起用餐,杜夫人饭后讲述郊外的三座庄园收益,曹林、曹衮封地在敌国,食邑税租也是打折支发。
原本杜夫人手里有许多邺都、都城外的庄园,这样的庄园有的来自赏赐,有的来自经营、侵占。其中许多是士户的官屯、民屯据点。
现在经过军制改革,士户裁弱留强改编为镇兵,原先被侵占的据点、庄园也就一一清退。
这样一来杜夫人手里可供开支的钱粮立马就见底了……作为一个喜爱美丽,习惯自己美丽的人,杜夫人年近五旬,日常主要花销集中在妆料一项……而这又是最花钱的支出。
其他金银宝石奢侈品也不算什么,终究能保值;可化妆料是个消耗品,还是个奢侈品。
河北又是连续三年旱灾,去年十一月不得已开官仓赈灾;今年降雨丰沛,三个庄园的产出等同于去年七个庄园的产出……可杜夫人常用的妆料价格却迅速飞增。
吴国灭亡后,廉价的蜀锦渠道完了,妆料最重要的珍珠粉、点翠也就跟供货紧张;吴质丢失关中后,来自关陇的各种染料、香料也就直接断货了。
国家大事跟她关系不大,可现在连续战败,已经极大影响了她的生活方式。
作为一个美丽的人,不论董卓、王允时期,还是经历了吕布、曹操,她都是掌上明珠,何曾短缺各种生活用度?
此刻絮絮叨叨讲述家中开支困难,就连此前的仆户都辞退了许多,只留下三家。
说这些有什么用?秦朗也是吃俸禄的人,大魏俸禄跟季汉一样,也就勉强能养活一家人,再养两三户仆从以维持体面生活。
秦朗立刻回味过来,这是在试探关中那批宝藏。
魏平、郝昭这批人在关中效力,郝昭或许不知情,但魏平兄弟两个绝对知情。
“母亲,今国家艰难,宫中用度亦有缩减。”
秦朗斟酌语言,不想刺激她:“汉室、北府之间面和心不和,早晚必起争执。届时皆有求于国家,贸易自能兴起。母亲还需忍耐,等候贸易开解。”
杜夫人气质恬淡:“元朗,我闻云长公执宰汉室朝纲以来,苦无铜料铸钱。”
“母亲从何得知此事?”
秦朗起身踱步,瞥一眼屏风后,见没人又说:“母亲久在宫苑,宜养天年为善。国家大事,非母亲能过问。”
杜夫人双手端放在腿上,坐姿挺拔,微微侧目看大儿始终没变化的肃容面庞,反问:“可是关中有了变故?”
“是,我本要伺机禀告陛下,可又缺乏实证。”
秦朗眉目左右晃动显得不安,事情可能要失控了,不管母亲把宝藏的事情说给谁,都会引出大问题。
最倒霉的就是让皇帝知晓,自己隐瞒重要消息没有汇报,肯定会遭受惩罚。
寻常惩罚也就算了,最怕失去皇帝的信赖。
失去信赖,那今后天翻地覆时,就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变化。
杜夫人一副睿智模样,瞥一眼儿子:“我自知轻重,此事能解云长公之围。元朗勿要落后于人,使外人占了便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