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五点左右,战场中间已经扎立一座范围广阔的二层帷幕,周围还有许多不同机构、司职的小帷幕。
陆议来时田信正在用餐时接待石门关降将魏平,外面毌丘兴左右踱步,等待传见。
许多条件要当面谈妥,这些人才好回去稳定部队。
虽说吴质、郭淮主力已经覆灭,可田信不想因为其他一些本可以避免的问题导致生出其他波折。
现在魏平这类降军的心态是很敏感的,己方傲慢、藐视的行为、话语,都可能刺激一些降军出逃,引发更大的乱子。
帷幕内桌面铺着一份更大的关陇地形图,魏平在凉州待过,乡党郝昭现在就守陈仓,对西边的魏军有一定了解。
现在由魏平讲述,田信先标记一次;后续还要审问吴质的幕僚,能得到更细致、精确的数据。
为了打赢这一战,吴质是倾力动员,因此凉州地区除了正常的地方驻军外,只剩下刺史张既手里有一支机动兵力;郝昭在陈仓守军约有两千人,另有千余人布防在各处通道峪口。
此外子午口夏侯儒部也有三千余人在布防,子午口就在杜陵南,蓝田西,即笼统意义上的上林苑区域。
除了这大约八千人的机动兵力外,余下都是地方乡勇性质的战斗力。
而这八千机动兵力里,普遍是关陇籍贯的吏士……换言之,这些军队对大魏的感情有限,完全可以传檄而定。
基本确定这一项事务后,田信对魏平说:“早年襄樊之役时,孙权背盟来袭,我孤军守江陵。”
魏平细细聆听,田信不会跟他讲没用的故事:“当时兵力捉襟见肘,又要分兵看守于禁三万降军。无奈,我只好与降军约定,愿为我军效力者,击斩吴军一级即可遣归原籍。”
对此魏平缓缓点着头,这件事情他作为魏军中高级军吏也听说过,只是消息传播时有变形。
田信继续说:“当时于禁怀有私心,故遴选降军中精锐骨干吏士,选出两千人,编为一军后战力可观,参加麦城一役。战后这两千人我尽数遣还,但曹子恒将这两千忠贞吏士贬为屯田客,大伤兖豫吏士军心。”
“公上言下之意?”
“我别无他意,只是希望将军回归本部,能与吏士说明白此事。以我对曹子恒之了解,此役降军遣归,寻常军士不做处理,凡是军吏必然问罪。故而,我有意遣还军士,讨要军吏家眷,使各军能落户关中。”
田信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这种事情曹丕干都干了一回,难道自己还不能恶意揣测一下:“此事需细细商议。”
“是……末将这就去通告,使吏士皆知公上用心。”
魏平略略迟疑,嘴里还是挤出来末将自称,对此田信也只是坦然受之,目送魏平离去。
魏平阔步而去,幕府门前陆延送魏平出来,走出见了陆议,急忙施礼:“父亲。”
一侧排队等候的毌丘兴悚然一惊,急忙起身拱手长拜:“河东毌丘兴久闻陆君威名,甚是敬仰。”
怎么也想不到,身姿雄壮的这个人竟然是北府长史,是击败雍凉军团的核心人物。
正是陆议果断动员,才有了北府兵追赶时间,冒险打赢决战的一切基础。
陆议作揖还礼:“将军礼重了。”
陆议这才去看儿子:“规矩不可废,我事不急。”
陆延这才作罢,对陆议和陆议身边跟着的陌生人拱手施礼,转身展臂引着毌丘兴入见田信。